裴如愿几乎是从戏班落荒而逃的。
她现在大脑十分混乱,非常需要冷静一下。
于是一行人飞也似地来,又飞也似地去。
回到这间客栈时,吃饭喝酒的人已经散去,里面正在进行以文夺魁的比赛。
众人需要给花见羞写一首诗,谁写的又快又好,谁就能得见江湖第一美人。
楚存锡看见这一幕,不禁抽了抽嘴角。
裴如愿没有心情理会这些,她只低声对他们说了句都去玩吧,就失魂落魄的仿佛拖着有千斤重的腿上楼了。
三人组只好在她背后用担心的眼光看着她。
“我第一次看见前辈这副模样。”
楚繁喃喃道。
楚存锡摇摇头,颇有经验道:“唉,等前辈想开了就好了。”
贺扶今不说话,只默默点头。
三人组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看热闹。
马上就是华亭文会了,赶来丝竹城参加的才子真不少,他们大多是想在有间客栈凭着得见江湖第一美人花见羞打响名气。
不过花见羞虽然明白他们的想法,却也不会拒绝。
毕竟这是双赢的事情。
只见参加比赛的众人面前都摆放了一只案几,上面文房四宝皆是少见的精品。
只凭这个就够淘汰一部分人了,毕竟一些有自知之明的人光是想想自己写出来的东西能不能配得上这样的文房四宝就足以退却了。
随着比赛开始,众人有的闭眼沉思,有的却已经开始动笔了。
那人颇有些少年意气,看着和三人组差不多年纪,身上穿的也是好料子,腰间的双鱼玉佩晶莹剔透,价格不菲。
楚繁看着那个下笔飞快的人,心中颇有些好奇他写的是什么。
不多时,客栈掌柜宣布时间到,然后派了几个伙计一一收走众人面前的纸张。
这些都是要送给花见羞看的,也是由她来评判谁是魁首。
三人组本以为很快就能宣布获胜者,结果等了好半天也没有人下来,大堂顿时一片议论纷纷。
时间回到花见羞刚拿到诗文的那一刻。
她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借着华亭文会举办的时机,丝竹城其实来了不少远近闻名的大才子,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说过花见羞斥巨资打造的名声,因此颇为好奇,免不了要来看看。
而花见羞也特别善于抓住机会,她迅速改变了自己的战略,将谁送的珍宝更名贵才能见到花见羞变成了谁为花见羞写的诗作才华更高才能见到花见羞。
果不其然,今晚的大堂简直爆满。
也不枉费她花了好一番心思将客栈布置的颇有雅韵,就是为了让这些才子们感受到宾至如归。
花见羞差点没笑出声,她清了清嗓子,手上不停翻过那些诗文,直到她看见了一篇诗作,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制的词啊哈哈哈哈,这个叫应清都的年轻人真不错。”
花见羞拿着这篇诗作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十分满意,自我陶醉了许久,终于她总算想起了在大堂苦苦等待的众人,于是摇了摇房内的铃铛。
很快就有人上楼将花见羞认定的魁首诗文拿下去张贴在大堂处,供众人欣赏。
三人组百无聊赖的等了半天,终于看见魁首的作品自然很好奇,于是挤进人群去看。
不知是谁开口念起了这首词,很快喧闹的人群也变得安静起来。
“倾国倾城,非花非雾,春风十里独步。胜如西子妖绕,更比太真澹泞。铅华不御。漫道有、巫山洛浦。似恁地,标格无双,镇锁画楼深处。
曾被风、容易送去。曾被月、等闲留住。似花翻使花羞,似柳任从柳妒。不教歌舞。恐化作、彩云轻举。信下蔡、阳城俱迷,看取宋玉词赋。”
三人组中最有文化的也就是楚繁了,此刻她已经深深地被这个词打动,简直要哭出来了。
“太美好了。”
她这一句话就像在滚烫的油锅里滴了水一般,众人回过神后顿时沸腾起来。
“应清都是谁?之前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他是武陵人,哈哈,是我的同乡。”
“真是大才,写的真是太好了,他一定会在华亭文会占据一席之地的。”
三人组从人群走出来,楚繁还对那首词念念不忘,楚存锡倒是对应清都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猛然拍了一下手:“应清都,不就是应老太傅的孙子嘛。”
应老太傅是三朝老臣,辅佐过兴宗、仁宗以及元鼎帝三位皇帝,前不久由于年老体衰正式递了折子乞骸骨,元鼎帝十分不舍再三挽留终于还是批了老太傅的致仕申请,还追赠了金紫光禄大夫。
“应老太傅的确有个孙子,只是小的时候就送到小重山拜师学艺了,和咱们差不多年纪。”
贺扶今点点头,朝那边指了指:“喏,应该就是他了。”
贺扶今指的人就是楚繁那时看见的下笔最快的年轻人,他现在就坐在角落一处桌子喝茶。
三人走到应清都身边,对他拱了拱手。
应清都同样站起身来回礼,笑着道:“出门在外礼多不便,更何况三位也是隐瞒身份外出行走,请恕我失礼了。”
“应兄不必多礼,反倒是我们不请自来,打扰了。这位是楚繁,这是贺扶今。”
楚存锡在外面一贯很像人,他彬彬有礼的与应清都打了招呼,又介绍了一下楚繁和贺扶今。
“有礼了。”
楚繁和贺扶今对他拱了拱手。
“诸位快些坐吧。”应清都邀请他们坐下来,道:“我前不久刚从小重山上下来,对江湖一些事还知之不详,不免要请教诸位了。”
贺扶今道:“我们也是刚踏入江湖没几天,不过应兄如有问题,在下知无不答。”
应清都清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犹豫,他迟疑的问道:“江湖第一美人,就是这位这间客栈的老板娘花见羞吗?”
完了,又一个被蒙骗的孩子。
楚存锡看着应清都的目光不免带了些怜悯,看的应清都颇有些不自在。
“是我这个问题冒犯了吗?”
三人对视一眼,一致觉得既然接下来还要在丝竹城待些时日,花见羞这个金主一定不能得罪,但是他们看着应清都纯真的面容也不忍心欺骗他。
“啊,这个啊,我们也是刚来到此地,还没有那个机会得见,不过应兄你都已经夺魁了,想必等下花见羞就会遣人邀请你上楼一见了。”
楚存锡搜肠刮肚才把应清都搪塞过去,正好这个时候确实花见羞派人来请应清都了,算是间接给他解了个围。
“应公子,我们夫人邀请您去五楼喝茶。”
“好,烦请带路。”
应清都对三人组露出一个失陪了的表情,然后跟着伙计走远了。
三人组等他走了才长呼一口气。
楚存锡叹了口气:“希望他见到花见羞的时候还能够保持住端方君子的表情。”
楚繁撇撇嘴不高兴的反驳道:“你以为应公子像你啊,他才不会是那样的人。”
贺扶今不想说话。
五楼。
应清都推开房门,只见花见羞正低头为他倒茶。
听见声音,花见羞抬起头对他笑道:“应公子,恭候多时了。”
不远处,一鼎香炉正轻柔的冒着烟雾,这个味道清淡而不甜腻,不过应清都不爱香料,闻到后不免有些恍惚。
不过花见羞这香料也不是什么迷药,应清都马上就清醒过来了,而且他摇了摇头没感觉到有什么不适。
看见花见羞的长相后,应清都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他接过花见羞递给他的茶轻抿了一口,眼睛亮了亮。
“上好的珈蓝甘露,夫人真是破费了。”
珈蓝甘露是非常受到文人墨客欢迎的一种茶,以其色泽清淡,香味深远而闻名,但是产量十分稀少,可以说是千金难买。
花见羞为了这次的见面也算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
不过她看应清都从进门后的一系列表现十分满意,更何况应清都长得也十分好看,这茶给他喝也不算亏。
“这茶就是给应公子这样的君子喝的,费些俗物也没什么。”
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这就是花见羞的能力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喝着茶,应清都不主动说话,花见羞便也什么都不问。
只不过应清都是在犹豫一直藏在他心底的问题要不要问出口,花见羞是在等香料正式发挥作用。
过了一会儿,应清都还是开了口,因为他心底有一股力量在支撑他,所以他不再犹豫。
“夫人,您是否认识小重山的山主燕折枝?”
燕折枝?好耳熟的名字,好像跟十年前的天下第一一个名字啊······
等等!
花见羞猛地瞪大眼睛,小重山的山主燕折枝?那不就是十年前的天下第一吗!
“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啊,你有什么事啊?”
为了避免应清都是来寻仇的,花见羞一边语焉不详的回答,一边开始疯狂回想自己为了营造武林第一美人的名声有没有碰瓷燕折枝的行为。
应该没有吧,她还是惜命的,何况燕折枝那脾气,花见羞想死也不用挑这么个死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