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怀远镇郊外。
“阿嚏!阿嚏!”
连打了两个喷嚏的裴如愿揉了揉鼻子,紧接着漫不经心看向脚下。
她脚下踩着的是男人的胸膛,一柄亮银钢刀直挺挺的对准男人的面门。
男人冷汗直流,生怕下一秒这柄刀就插在他的脸上。
裴如愿动作危险,脸上的笑容却愈发和善:“不管你是谁养的狗,回去以后告诉你们主子,我都退隐江湖了,少在我身上打主意,否则别怪我发疯。”
“十年前我怎么发疯,十年后我还怎么发疯。”
言罢裴如愿将男人一脚踹出老远,手腕往前一送,那柄刀就正好落在男人两腿之间,入地三尺。
那男人被吓得刀也不敢拿,连滚带爬的跑了。
他走了以后,裴如愿却没动弹,朝着旁边语气嘲讽地道:“师叔,这戏演完了,你也该出来谢幕了吧。”
“他的主人算是天机楼的合作伙伴,独木难支啊师侄,如果没有这些人的帮助,只凭我一个人,无法成事的。”
百晓生对她的恶劣态度完全不生气,依旧笑容满面:“好师侄,这江湖没了谁都行,就是没了你不行。你一隐退,江湖瞬间失色不少啊。”
“带着一群累赘办事,失败了也是活该。废话少说。”
裴如愿不耐烦他绵里藏针的态度:“别跟我继续打哑谜,难得糊涂又不代表我真的糊涂,我已经答应你带着他们三个小孩举办英雄会了,这是我的让步。你也应该展现出你的诚意来,师叔。要不然,我可是会翻脸的。”
说到最后,裴如愿眼眸微眯,看向百晓生的眼中是毫不遮掩的杀意。
退隐是她做的决定,能让她改变主意的只有她自己。
谁来,都不行。
那张明艳夺目的脸此刻毫无表情,反倒是平时被笑容消弭的逼人气势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裴如愿淡淡的看着百晓生,但眼中根本没有他的身影,气势铺天盖地的朝着百晓生压过去,让人不禁感叹,这才是原原本本的惊鸿一剑。
百晓生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让人觉得分外压抑的气氛。
“好,既如此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只有你出面才能请得动那些人,所以我这次也是迫不得已使了个巧计。”百晓生正色道:“只要英雄会落幕,你回你的水云间,我回我的天机楼,咱们两不相欠,再也不见。”
裴如愿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打量他,那眼神似乎能把百晓生整个人扒皮挫骨,将他显露出来的继续隐藏的种种全部看得一清二楚。
良久,她嗤笑一声:“打算跟朝廷合作?”
“没错。”
“绝不后悔?”
“绝不。”
裴如愿收敛起了一身杀意,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好像又变成了三人组面前的裴前辈,只是嘴里说的话依旧不怎么动听:“与虎谋皮,你不死,谁死?”
语气轻蔑,不屑一顾至极,不过配上她那如沐春风的笑意,诡异到了极点。
连百晓生这样出道二十余年的老江湖都不免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中暗道他这个师侄果然不是个简单角色。
不过百晓生混到现在可不是白混的,他信念坚定,完全不为裴如愿的话所动摇。
“不论结局如何,这都是我的选择。师侄,不只是你,我也有属于我的傲气。”
裴如愿为他的勇气鼓掌:“好啊师叔,估计不久的将来,我就能看见你狼狈的模样了。”
言罢不再管百晓生如何,径直的朝镇上走去。
百晓生看着裴如愿远去的背影,轻轻道:“与朝廷合作自然不是什么好选择,可是百姓何辜呢?”
······
和百晓生扯皮半天浪费了不少时间,裴如愿只觉得他十分可笑。
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可谁知道你背地里究竟是什么恶心货色。
裴如愿只冷眼旁观着,百晓生最后的下场绝不会好。
不过,这又关她什么事呢?
量他们也没有那胆子牵扯她,她都隐退了,自此不再过问江湖事,很是少了些麻烦。
心情陡然愉快的裴如愿买了根糖葫芦,感受着口腔里酸甜的滋味,高兴地眯了眯眼睛。
回到客栈后,那三个人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裴如愿也不管,左右死不了。
裴如愿看见花想容在柜台后面,又凑到她面前两人一起谈论起八卦来。
直到把这将近十年的瓜都吃的差不多了后,裴如愿才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巴,跟花想容说起了刚才碰到百晓生的晦气事。
“也就是我这十年修身养性,脾气好了不少,要不然我早杀他了。从来都只有我算计别人的份,哪有别人算计我的份?”
花想容就笑笑不说话,突然她似是想起了什么,道:“你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他们三个了吗?都出去多半天了,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出事了吧?”
裴如愿皱眉,纳闷道:“没看见啊,我还以为是他们出去玩了。”
“坏了,他们该不会去参加花神使试炼了吧!”
花想容一拍桌子。
“花神宫的规矩,花神使试炼不得有花神令吗?”
花想容无奈道:“那都是十年前的老规矩了,自从宫主没有留下子嗣便身死,九色缱绻也丢失了,我们又逐渐离开花神宫,现在宫内只剩下宫主的一些旧部,他们大多是负责莳花弄草的侍者,没有武功。若是有不讲规矩的江湖人去参加试炼,他们也拦不住,所以现在没有花神令也能行。”
裴如愿无语:“你们这组织是不是太松散了。”
“大家为了什么加入花神宫,彼此都心知肚明,老宫主还在时他们尚且顾念些什么,老宫主死后,一些人更是肆无忌惮了。”
花想容也是没有办法,他们都是老宫主时的花神使,只听从老宫主一人的吩咐,老宫主死后花神宫没有新的继承人,他们也不能挟天子令诸侯,自立一个新宫主。
所以才离开花神宫逐渐隐退江湖。
裴如愿挑眉:“你觉得,他们也是为了那个去的?”
“也就是现在,若是换做当年,你难道不想要吗?”
花想容回答道。
“花神宫的至宝,现在提起来,对我依旧有吸引力。”裴如愿笑道,又转头认认真真看了一眼花想容,道:“这一次,我帮你。”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客栈,去参加花神宫十年一次的花神使试炼,夺取花神宫至宝——九色缱绻。
花想容起身,朝着裴如愿大拜下去:“多谢尊主。”
出门后没多久,裴如愿就碰上了在某处台阶排排坐的三个人。
看见裴如愿,他们明显很兴奋。
“原来夫人说的是真的,她真的能让前辈带咱们去看花神使试炼。”
楚繁蹦蹦跳跳的像只兔子,溢于言表的惊喜。
贺扶今还是老样子,看不出喜怒来。
楚存锡倒是嘀咕了两句,看花见羞之心不死。
裴如愿站在他们面前,清了清嗓子,开始训话:“由于咱们时间紧任务重,马上要起程去参加花神使试炼,所以本定于明天交的作业就先不交了,”说到这里,裴如愿战术停顿了一下,楚存锡双眼放光,只觉得人间自有真情在。
看到楚存锡的表情后,裴如愿继续说道:“然后再加上一篇参加花神使试炼有感的杂记,等花神使选拔结束后,两项作业一并由楚繁收齐交给我。”
满意的看着楚存锡从天堂到地狱的表情变化,裴如愿手一挥,宣布出发。
不知道为什么,裴如愿总感觉明明自己没出来几天,却碰见了很多事情。
这其中固然有百晓生的推波助澜,可是她总觉得,幕后还另有其人。
难不成百晓生也被人算计了?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裴如愿笑了笑,不再去想。
距离花神宫的神使试炼还有半个月,不过花神宫的总部位置在花城,距离怀远镇属实算不上近。
因此一行人快马加鞭,风雨无阻的赶到花城时,除了裴如愿以外,其他人都灰头土脸,跟难民没什么区别了。
花城原本不叫花城,是许多年前花神宫的总部设在此地,许多花神宫人种植了许多绮丽花卉,而后逐渐生长起来,将花城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城市,因此改名。
花城人大部分都是花神宫的弟子与花城本地居民结亲诞下的后代,这里人人爱花,处处都可见花,就连城中都被花所包围。
鬓边簪花,衣裳绣花,就连花城的建筑物上都雕刻着花。
这里就是花的海洋。
三人被这景象惊呆了。
怔在原地看了好久,楚繁才喃喃道:“父皇宫里有一位籍贯花城的美人,容貌娇媚,很是爱花。父皇赏赐给她的宫殿中便处处种满鲜花,后来有一夜里下了暴雨,她担心花朵,冒着暴雨为花遮盖,没过多久就感染风寒去世了。”
楚存锡感叹道:“当真是爱花如命啊。”
裴如愿意味不明的说道:“花城人的花,就是他们的命。”
走在花城的大街上,就和怀远镇的感觉大不相同了。
花城的人不论男女都容貌出众,当真是人比花娇。
一行人打算先找个客栈住下,没想到花城的客栈全都人满为患。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有空房的客栈,楚存锡朝客栈老板一打听,才知道这些人都是来参加三天以后的花神使试炼的。
“真奇怪,花神宫的至宝九色缱绻早就丢失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前仆后继来参加试炼?”
楚存锡皱眉,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九色缱绻没有丢。”
贺扶今淡淡道。
楚存锡讶然:“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