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做饭一时忘神,都忘了自己手上的烫伤了!叶小尘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再想要缩回去已经不行了。
李介丘抓住他的手腕,低着头细细查看了伤势。
叶小尘的皮肤偏白,但几根手指却被烫得通红,格外显眼,如果不是之前他和面的时候手上沾了白面,也不至于到现在才被看到。
对!白面,他还和了面!
李介丘吸了口气,眸色微微一沉,捏着他的手腕继续问:“什么时候烫的?怎么不说?”
他自己就是大夫,只消看一眼就能估计出烫伤的大概时间,总之肯定不是刚刚煮面的时候烫到的。
叶小尘又缩了缩手,没成功,还被李介丘抬头轻飘飘看了一眼。
他觉得有些心虚了,小声说道:“下午给李敏娘熬药,的时候烫到的。”
李介丘叹了口气,又板着脸重复了一遍,“刚刚为什么不说?我回来这么久了,你怎么不说?”
好凶……语气也冷冰冰的。
叶小尘已经好久没有听到李介丘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了,他不害怕,可就是没来由觉得委屈。
自己都烫伤了!他还那么凶……叶小尘咬了咬下唇,耷拉着脑袋没有说话。
面刚刚盛出来的时候,李介丘就已经喊过两个小的了。可是叶杏花和小满在门口等了等,没有动静,于是两个小脑袋从门缝挤了进来,入眼就看到一场修罗场。
叶杏花年纪大些,更懂事知事,她不放心地提了提嗓子,喊道:“哥?哥夫?”
听到叶杏花的声音,李介丘才偏着头朝外看了一眼,轻轻松开了叶小尘的手腕。他抬起胳膊朝叶杏花招手,将小姑娘喊了进来。
叶杏花牵着小满走了进来,她察觉到屋内古怪的气氛,再看看哥哥蔫耷耷垂着的脑袋,猜测哥哥和哥夫恐怕是吵架了!小姑娘担心地盯着哥哥看,不放心地出了声,“哥……哥夫,怎么了?”
李介丘揉了揉小姑娘扎了头花的小发揪,温声说道:“酸菜肉丝面已经做好了,你帮哥哥端出去,小心一点,别烫着了。哥夫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叶杏花重重点头,小发揪摇得一晃一晃的。
见李介丘扭头就要出去,叶小尘心里一慌,抬手去拉李介丘衣裳上扬起来的衣带。那衣带顺着风荡了一圈,调皮地滑溜出叶小尘的手心,稳稳当当落到了他的衣角处。
叶小尘抓了个空,慌忙要追上去。恰好李介丘像是又想到了什么,骤然又停下了脚步,扭过头欲和叶小尘说话,“你……”
一个字音刚刚吐出口,扭头就被叶小尘扎了满怀。
慌慌张张间,他的额头撞到了自己的下巴上,隐隐生疼。
李介丘气笑了,一手扶住栽进自己怀里的叶小尘,一手揉了揉自己微微开始发红的下巴,无奈地笑道:“小祖宗,你又干什么呢?”
叶小尘有些害怕地抓住他的袖子,睁大了眼睛盯着李介丘看,不自觉间眼圈已经红了,“你、你要去哪儿?”
对上一双红如兔眼的水润杏眸,李介丘呼吸一滞,回过神才缓和着语气说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去给你找药了,你自个儿不心疼,还不许我心疼了?好好等着,什么都不许做。”
眼圈的红意还没有散下来,脸上已经又染了红晕,叶小尘小声“哦”了一句才轻轻松开李介丘的袖子,目送着他出了门。
屋里自然没有烫伤药,李介丘提着一盏灯笼出门去找草药了,他记得赵家的院墙外就长着一簇不起眼的草,将那草碾碎后和麻油捈敷,正好是治烫伤的好药。
他在外头折腾了好一会儿,屋里两个小的已经吃完了碗里的面条。只有叶小尘心里放不下,还一口没动。
叶杏花忧心地看着哥哥,觉得自己或许应该说两句安慰人的话。
她还斟酌着语气没有开口,旁边的小满却是个实干派的,他捏着筷子夹了一筷子肉丝,喂到叶小尘的嘴边,说道:“小爹,饿,吃啊!”
小孩儿心,不可负。
虽然叶小尘突然没了胃口,但还是依言张嘴吃了那口肉丝。
正好这时候李介丘调好药膏进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只小碗,偏着头瞧一眼桌子上两碗满满当当的酸菜肉丝面,勾唇笑了,“怎么?叫你什么都不许做,这下是连面都要等着我喂了?”
一听这话,叶小尘又立刻红着脸去拿筷子。
但李介丘很快制止了他,急忙说道:“等会等会,先把药捈了。”
说着,他拿着小药碗走过去,握住叶小尘的右手,手心朝上翻开,小心翼翼给每一根手指都捈了药。
他一边捈药,还一边出声教训。
“小孩子不舒服都知道要告诉大人,怎么你还不知道这些道理?”
“烫伤一定要及时擦药,怎么自己的身体一点儿不知道爱惜?”
“刚刚还又是揉面又是擀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练了铁砂掌呢!”
……
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这当小爹的、当哥哥的,被教训得抬不起头。
叶小尘抬起一张苦巴巴的脸,语气讨饶道:“别、别说了,我知道错了。”
李介丘看了他一眼,瞧夫郎羞得双颊飞红,一副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的模样。李介丘暗想,古言说人前教子,人后教妻,也是有大道理的。
于是李大夫善心大发地没有再继续教训,给人捈完药后又挑着面条要喂他。
叶小尘一愣,忙说:“我、我自己可以来!”
李介丘偏了偏,躲过叶小尘想要来抢碗的手,“可以什么可以!手上的药都还没干呢,你可以什么?”
这人虽然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可他仍旧有法子继续欺负教训自己!叶小尘别无办法,只能把同桌的叶杏花和小满当成两个小木头人,红着脸吃面。
吃完面后,李介丘果然也是说到做到,没让叶小尘再碰一点家务。
碗是他刷的,洗脚水是他烧的,连丢在竹篓子里穿了一天的旧衫子也是他翻出来洗的。
收拾好,李介丘就拥着夫郎上了床,又翻开他的手借着油灯看了看。
李介丘认真说道:“明天可能会起泡,但没事,再捈个四五天的药就能好了。”
叶小尘也认真地点头,答应了,“好。”
李介丘又说:“明天也不许再做吃食了,正好多歇两天。”
叶小尘还是点头,“好。”
李介丘继续说,“也不能碰水。衣裳都留着我回来洗。”
叶小尘仍是慢吞吞地点头:“好。”
嗯?怎么像个小呆子似的?
李介丘偏偏头,不怀好意地打量起叶小尘,故意用严肃的语气说道:“那洗澡也不能自己洗,等着我回来帮你洗。”
叶小呆子又乖乖地点头,“好……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