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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医考(1 / 1)


许老大夫一句话,底下又是一阵哗然,那个叫吕济安的大夫更是惶然地闭上嘴,一脸惊奇地瞪着李介丘。

第一关试题过了,许彦如挑挑拣拣刷下去一半人,其中就有济和堂那个学徒,他面如白纸,哭丧着脸离开了。

许彦如觉得行医必须得谨慎,是一点错处都不能出的,所以挑选尤为苛刻,一点错都不能忍受。那个吕济安确实有两把刷子,留了下来。

该是第二道试题了,主持医考的侍者拍了拍手,扶进来三个病人。

侍者说道:“此处有三个病人,需要诸位大夫看诊医治。”

这是考硬功了。吕济安率先走上去,扶着第一个老者把起脉来。

“老人家是哪里不舒服?”他扶着老人家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边把脉,一边关切地问道。

这个老人有六十岁了,可看起来比许大夫更老迈,头发花白,脸色发黄没有气血。

他似乎耳朵也不太好,只看到吕济安开口,却听不清声音,迷茫地“啊”了一声。他刚开口,吕济安立刻就闻到一股恶心酸涩的臭味,他皱起眉毛,下意识往后移了移,连面上的和气都难以维持。

这个老人家已经被吕济安抢了,其他医者只好围上了另外两个病人,只有李介丘不远不近地坐在原地,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再时不时观察起老人的面容。

吕济安锁着眉毛又重复了一句,“您是哪里不舒服?”

老人这次听清了,他捂着自己的腹部,张开嘴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磕巴说道:“……痛啊。”

腹痛?

吕济安皱着眉,抬起手按了按他的中腹位置,问道:“疼吗?”

老人点头。

又将手指下移了一寸,再问:“这儿疼吗?”

还是点头。

又往左移了移,再问:“这儿呢?”

还是点头。

那老人似乎已经痛得恍惚了,不管指哪儿都是点头,可具体到底是哪儿疼痛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吕济安也犯了难,想了想又问道:“可有恶心呕吐?”

老人点头,直说道:“有有,恶心得吃不下饭,老是吐。”

吕济安像是懂了,点着头自说自话,“这是肠胃上的毛病?这样痛了多久了?一般什么时候觉得痛?是刺痛、阵痛、还是抽痛?今天吃过午饭了吗?”

这一下问得太多,给老人家绕糊涂了,他一会儿说这一会说那,“痛……就闷着痛啊,都快两个月了。好像肚子在烧一样,又像有人在打我的肚子。肠胃?不清楚不清楚嘞,胃搁哪儿呢?中饭……吃了一点吧,没什么胃口吃得不多,结果更痛了。”

听着更像是胃疾了,吕济安自从皱起了眉头就没松开过,又问道:“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老人仰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一双眼睛看着天空,眼底是发昏发黄的浑浊颜色,好半天他才开了口说道:“前天夜里烧过一趟,头都昏昏沉沉的。”

李介丘:“!!!”

发热?!可普通胃病并不会引起发热啊!李介丘神色一凝,开始想着得找机会把一把病人的脉搏。

果然,吕济安也是惊叫一声,“发热?!夜里还烧起来了?这……这胃疾不该发热啊!”

吕济安惊得又攥住老人的手开始把脉,越把额头上的汗水积得越多,偏偏这时守在他身后的小厮微微躬身,谦卑地说道:“吕大夫,每个病人只有一炷香的时间问诊,您的时间到了,该开药了。”

他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抽回病人的手,又挥手请李介丘上前。

吕济安脸色一僵,下意识看向坐在上座的许彦如,尴尬地走回去开始开药。可是提了笔却不知道应该写些什么,就这样垂着笔僵硬了很久,等到笔尖落下一大滴墨汁晕开在纸上都没有回过神。

看来胃疾的可能性不高了,又联想到病人发黄的脸色,李介丘有了一个猜测。

他坐前去,伸手掀开病人的眼皮,又请病人大大张开嘴伸长舌头仔细观察。

观察后,他才静下来切脉,眉间微拧。

他没有像吕济安那样先去摸了肚腹再问病人痛不痛,而是引导着问:“大爷,您是哪儿痛?自己指指。”

老人家迟钝地捂了捂腹部偏上的位置,说道:“这儿痛……”说完他又移开手,又说,“好像这里也痛。”

李介丘点了点头,直接摁了摁老人家先捂住的上腹部,用了些力道往下摁,又问:“这儿痛?”

老人家连连点头,痛得蜷起了身体,“对对对,别按,痛!!”

李介丘又问:“拉肚子吗?”

老人家挠了挠下巴,答道:“有点,不太厉害。”

李介丘立刻松开手,又问:“中午吃的什么菜?”

老人回答:“我婆娘炖的猪蹄……她说给我好好补一补,可压根吃不下去。”

有些油腻了,李介丘恍然般点头,一边执笔写起了药方,一边说:“您要少吃油腻辛辣。要想吃肉,可以试试去皮的鸡肉,鱼肉也可以吃,青菜白菜要多吃。您喝酒吗?”

老人支吾着回答:“少饮两杯。”

李介丘却摇头,劝道:“戒了吧。”

看完这个病人,李介丘将开好的药方递给了小厮,又才往第二个病人的方向去了。再看吕济安,他似乎还在纠结方子,写过了两三张都全被他揉成一团丢开了,等李介丘起身往第二个病人的方向去的时候,他已经在写第四张了,抬头瞟了李介丘一眼,神色更慌了。

李介丘并不搭理他,已经站在了第二个病人跟前。

这个病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瞧着是个庄稼汉,皮肤晒得黑黄,眉毛黑粗却很杂乱,像两把东倒西歪的扫帚一样横在脸上。身上穿着粗麻短打,是洗得发白的蓝布,肩膀出磨损得最厉害,层层叠叠打着补丁,袖口也磨得粗糙起毛,左边的裤腿甚至还短了一截。

李介丘刚过去,那人就朝他笑出了八颗白净的牙齿,很有精神,半点不像生病的样子。

李介丘正要问,人家倒先开了口,他大大方方朝李介丘笑,乐呵呵道:“其实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我这头发脱得厉害,看吧,就这么点儿了。”

竟是脱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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