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一出笑话,几人回去的路上也都不太高兴,没怎么说话。赵安月闷闷地垂着脑袋回了自己家,李介丘则是抱着孩子往旁边自己的房子去了。
叶小尘坐在轮椅上,正扶着堂屋的大门心切地频频往外看。
一见李介丘,那双水润鹿眼就亮了。
“回来,了?有没有,淋到雨?”
李介丘把孩子放了下来,看着小满一溜儿跑到叶小尘身边站着,拉着他的手捏着玩。
李介丘站在门口,收了纸伞,正抖着伞面上的雨水。听到叶小尘的话微微侧身看他,湿漉漉的雨汽沾在他的衣衫上,连眉眼都晕湿了,显得格外柔软。
他摇了摇头,柔声答道:“没有,裘家给了我一把伞,我没有淋到雨。”
说完他又蹲下来,轻轻朝小满招手,把小孩儿招了过来,用歉意的语气说话:“对不起啊小满,爹爹答应你的零嘴少了一样。但龙须糖和蜜饯还有,别的下次给你补上好不好?”
刚刚发生的事情小满都看到了,他不太懂这些人情世故,但还是乖乖地点头,半点生气也看不到。可就是太懂事才惹人心疼,李介丘喟叹一声,又揉了揉小豆丁毛茸茸的脑袋。
听到这话,叶小尘急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是叶家的事。李介丘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但想了想还是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果然叶小尘也不高兴地沉下面孔,气得说不出话,纠结了好一会儿也只是红着眼眶说了一句,“太、太过分了!”想骂人都不知道该怎么骂。
李介丘又说道:“听说叶容川下个月要成亲了,你到时候要去吗?”
按理来说,叶小尘已经卖给了李介丘,从此就和叶家没有关系了。但是村里很多人都没怎么读过书,不清楚律令法规,只知道叶大成是他亲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他要是不去,指不定会被村里人怎么议论。
叶小尘想了想,说道:“去吧。就当,普,普通邻里、走走,不用费心,准备什么。”
也好,人去了就算堵住悠悠众口,再想要多的可不行了。
李介丘点点头,他又想起自己买回来的一背篓东西,献宝似的一样一样全掏了出来。
“这是给小满买的零嘴,你也尝尝,甜的。”
“这是小米、黄豆、花生,还有红枣,以后每天给你们磨豆奶喝,补气养血,小满得多补补长长个儿。”
“我又买了山药,还有板栗,还有半只鸡,好像我还采了点葛根留着,待会儿熬给你们喝。”
“诶,还有这个!小满,快过来看看,这是阿爹给你买的玩具!有一个小蹴鞠、还有陀螺,好几样呢,你来看看喜欢哪个?”
小满终于松开了叶小尘的手,从里面抱走了一只竹编蹴鞠,颠颠跑到院子玩了起来。
小孩儿出门玩了,李介丘又交代一声,“小满,自己在院子玩,不可以一个人出门知道吗?爹去做饭了。”
小满不会玩蹴鞠,把竹球拍着玩,听到李介丘的话才转过脸去听话地点点头。
李介丘单肩背起背篓,又推着叶小尘往灶屋去了。
叶小尘一愣,抻着脖子一直往后看,“干、干什么?我在,我在这儿看着,小满。”
李介丘笑道:“教我做饭啊。好夫郎,你可饶了我吧,你也不想我把这锅鸡煮坏吧?”
嗯……他最近似乎很喜欢喊他夫郎。叶小尘低着头悄悄伸出手搓了搓脸。
李介丘还在说,“我开着门呢,看得见小满,你不要担心他。你还是担心担心我吧,我到现在都还没学会怎么生火架柴,每次做饭都害怕自己把房子点了。”
叶小尘脸色发红,小声说道:“那待会我来烧火吧,烧火用不上脚,我坐在那儿就可以了。”
李介丘却摇头,笑着说,“我是请你来当先生教我做菜的,哪里敢让你生火。”
火堆里热,李介丘也担心有不长眼睛的火星子飞出来烫到叶小尘,他现在伤了腿,连躲都不能躲。
李介丘把叶小尘推到一旁,然后像模像样地系上罩裙,那模样把叶小尘逗得直笑。
他拿起菜刀给山药削了皮,开始切。
看了一会儿,叶小尘就愣住了,大声道:“小、太小了。”
李介丘也愣了,迷茫地握刀转身看了过来,问道:“你上次不还说山药切大了吗?”
上次是真大,这次是真小!这人也是真不会做饭!
不过也对,哪家汉子会做饭呢!就是隔壁赵叔,是疼媳妇也疼小哥儿的,可也没有自己下过厨。
叶小尘耐心解释道:“煮粥、切小一点。熬汤,可以、切大块。”
“好吧。”李介丘耸了耸肩膀,重新切了起来。
他刀法倒是没问题,山药块大小匀称,看起来很舒服。毕竟他处理药材处理得尤其漂亮,切菜问题也不大。
只是后面就状况不断了,险些给叶小尘急得不结巴了。
“火、火大了!”
“错了!山药放早了!”
“完了,水要、煮干了。”
……
看叶小尘着急的那个架势,恨不得立刻站起来自己上。小满在院子听得好奇,也不拍球了,抱着蹴鞠走进来,趴在门口安安静静往里看。
哪怕有先生在,但这次的饭还是非常失败。李介丘蔫头耷脑地把一瓦罐鸡汤端上桌,还有一盘炒成焦黄色的鸡蛋,要不是叶小尘亲眼看他炒的,都没认出这是鸡蛋。
李介丘啧了一声,一边拿勺子在瓦罐里转了两圈,一边说道:“这要是被赵婶看到,肯定骂我浪费粮食。”
叶小尘点点头,板着脸严肃道:“本来就,很浪费!山药都煮、不见了!”
李介丘沉默了,最后说道:“我们还有豆奶,我们多喝两碗豆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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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当然不可能只喝豆奶,只是鸡汤里面山药煮烂了,可鸡肉却没有炖烂,大块的甚至咬不动。李介丘一边叹气,一边挑了几块小的鸡肉分给叶小尘和小满,而他自己只好苦巴巴就着糊鸡蛋下饭了。
鸡汤味道还行,虽然比不上之前赵田氏那一锅野鸡汤,但味道还算鲜美。
吃过饭,李介丘把鸡汤收了起来,说着明天再炖一炖,鸡肉应该就可以炖烂了。
洗碗之前,李介丘端了一碗黑糊糊的药出来,还很烫,他放在台子上晾着,想着先去洗碗。
也就洗碗的功夫,半刻钟的时间,他一边甩了甩手里的水,一边从灶屋出来。
进门就看见叶小尘正端着那碗药,显然已经喝了两口。
李介丘:“!!!”
李介丘愣了,问道:“小尘……”
叶小尘转了过来,皱着眉头看他,嘴巴还有一圈黑糊糊的药渍。
他苦着脸问,“这次的药,怎么、比之前苦?”
为什么比之前苦?
因为我心里苦,这是给我治早泄!
李介丘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