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办婚礼?”
赵田氏听得一愣,都没回应过来啥叫补办婚礼,这婚礼还能补办?
也不怪她大惊小怪,这别说村子里了,就是镇上也没有成亲了一两年还办婚礼的说法。
李介丘却点头,还细细说道:“对,就是补办婚礼。我和小尘成亲的时候我刚到四甲村,也不懂事,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那时候和小尘也没个正儿八经的婚礼,我现在再想起来,总觉得对不住他。如今有了能力,就想着再补一场。成亲是大事,一辈子也就这一回,我想好好办一场。”
非说起来,那以前的事情也是原主那混账干的,怪也怪不到李介丘头上。可赵田氏不知道啊,村子里的其他人也都不知道,论起来也是说他浪子回头。李介丘也没得办法,总不能说自己不是以前那个“李介丘”了吧,只得硬着头皮认下了,再借这个理由重办婚礼。
赵田氏看他认真的神色也是顿了顿,沉默着好像是想起了从前的叶小尘。
这小哥儿日子过得苦,刚嫁过来的时候就是瘦巴巴的,也不怎么说话。
她是生过一个哥儿的,平日里当眼珠子疼,这才把月儿惯得泼辣又娇蛮。这尘哥儿只比她的小哥儿大上几岁,每每看到总是忍不住想到她家月儿,那时候就总提心吊胆,也怕眼瞎给月儿看了一个狼心狗肺的夫婿。她想着自己的哥儿,就更心疼隔壁刚进门的小夫郎,总悄悄接济一二。
那时候的尘哥儿,瘦骨嶙峋的,身上还总是带着伤。
思及此,赵田氏忍不住又看向叶小尘,小哥儿胖了好多,脸色也红润,身子骨算是养好了。穿的衣裳也是细棉的浅杏色袄子,夹了松软厚实的棉花。这村里汉子都在地里摸爬打滚,妇人夫郎要么是洗衣做饭要么种菜挑粪,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儿,哪个敢穿浅色!可叶小尘现在有好多浅色的衣裳,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这日子越来越好,赵田氏也是打心底儿高兴。
小哥儿虽然嫁了人,可也才十八九岁,再她这样的妇人眼里可不就和孩子一样。这孩子看够了枣子树,又眼巴巴瞅着荡秋千的小满和叶杏花,似乎是有些心动,可又不好意思开口。
也难怪了,小尘到底是年纪小,况且以前的日子也不好过,哪里玩过秋千!这不就好奇了!
赵田氏无奈地摇着头,正要笑话他这是孩子脾气,突又看到李介丘挥着手把亲儿子和小姨子从秋千上撵了下去,然后拉着红扑扑一张脸的叶小尘坐了上去,脸皮不可谓不厚。
赵田氏:“……”
啧,这小子是变好了,就是这脸皮还是和从前一样厚。
赵田氏摇摇头,然后唤过噘嘴巴闹脾气的小满去看新屋子了。
小满的脾气向来是如风跑,听赵田氏一喊立刻又乐呵呵跑了过去,攥住赵田氏的手被她拉着挨个屋子挨个屋子的看,一边看一边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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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瞬即逝,没过多久新房就建成了。李介丘给工人们结了工钱,还每人都多发了一天的钱,又请赵婶和孙寡妇多加了两个肉菜,请二三十个壮年汉子好好吃了一顿饭,这次的活儿就算彻底结束了。
接下来两天就是摆家具了,李介丘请黄文贵父子做了新的家具,桌椅板凳、床、书案……全都换了新的。按李介丘的意思,老房子的东西都不用搬,只捡着衣裳被子进去就成。
叶小尘也赞同,可小满是个念旧的!
他有一把小杌子,矮矮方方的一个,就只有他小豆丁能坐!那杌子都算是他的私人物件儿了,从小坐到大,这可是有了感情的!一听李介丘说不要了,立刻嘴巴撅得能挂水壶,眼眶开始冒泪花儿了。
李介丘之前还没发现小满小朋友对他宝贝杌子的特殊感情,还请黄文贵做了一把新的,可小孩儿不喜欢,非得抱着那只斑驳得掉木渣的小杌子不撒手。
也罢了,一个杌子而已,小满喜欢就带上吧。
于是,一家人收拾好必带的东西,放在牛车上拖到了新屋。
叶杏花最近几天总有些心不在焉,好多次喊她都没反应,也不知道这丫头在想些什么。小姑娘真是小尘的亲妹妹,性子也和他像极了,什么事都爱闷在心里,总喜欢把自己的小心思悄悄藏起来,若被人发现不对劲就立刻扬起小脸朝人笑,好像刚刚心事重重的不是她一样。
叶小尘最近忙着搬家,又得准备即将来临的婚礼,难免忽视了妹妹,一时都没有发现叶杏花的不对劲。
日子越来越快,搬了家后,当晚上该办喜事了。
李介丘和叶小尘都不是张扬的性子,所以村里人虽然知道他们搬了新家,却不知道两口子成亲这么久竟还玩什么补办婚礼。
他们就几家关系亲厚的一块聚一聚,都高兴高兴,也算请他们见证了这场喜事。
新房张灯结彩,院子、门上、梁上都挂了好多红布,连院子里那棵枣树都没有放过,好好一棵树被缠得怪模怪样,瞧着滑稽却也喜庆。
夫夫二人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拜了天地,李介丘的父母不在这个世上,叶小尘的娘亲也已经早逝,至于叶大成……父亲就当做没有吧。
所以二拜高堂的时候,他们就是对着空空的主位拜的,一个心里告知了远方异地的父母,自己已经寻到了相伴一生的意中人;一个告知九泉之下的娘亲,已经找到了疼他爱他的如意郎君。
小满不晓得什么是成亲,只觉得好玩,乐得直拍手,还想要蹦跶过去一块磕头呢!杨禾眼疾手快将小娃娃抓了回来,哄着给他剥花生吃,这才转移了小满的注意力。
按规矩,拜了天地后,不管是姑娘还是小哥儿都该在房里规规矩矩坐着等新郎吃了席回去。但李介丘是异世而来的魂,并不在意这些礼仪,反倒觉得这些都是约束管制哥儿的陈腐规矩。他并没有按着规矩来,而是拜了堂后拉着叶小尘一起坐到了座位上。
其他人不如李介丘那样开明,可虽然觉得稀奇,但还是想着怎么高兴怎么来,都是自家人也不用担心外人的看法。
于是,一群人开心地吃吃喝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