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主的记忆中,李小满似乎从来没有说过话,只是当爹的不重视,从来没有关心过,以至于现在李介丘也不知道这是生理上的毛病,还是心理上的。
李介丘眼睛微微眯起,对此留了个心眼。只是眼下最着急的还是昏睡在床上毫无知觉的叶小尘,他也顾不得管其他,先号脉。
赵田氏抱着孩子哄,“好了好了,小满不哭了,小爹没事呢!不哭了哦!”
小满不是叶小尘亲生的孩子,但这两年一大一小也算是相依为命,尤其摊上原主那么一个不负责任的亲爹,小满几乎是叶小尘拉扯长大的,这孩子与他感情最是深厚。
李介丘把完脉又抽空偏头看了小满一眼,小孩哭得实在可怜,眼睛一圈又红又肿,水汪汪泛着湿意。此刻正抽抽噎噎地往这边看,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叶小尘,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他叹了口气,松开了叶小尘的手,又垂下头去看他的右腿。
是外伤引起的发热,或许还有炎症,最麻烦的还属右腿。不过也比李介丘想象中好很多,他摸过骨头发现没有骨折,猜想是骨裂得严重。
李介丘看病看得专心,一时拿起了大夫的款,正色凝重地问道:“你们移动过他?”
赵田氏头一次看到这样的李介丘,还愣了愣,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进来的时候看到小尘躺在地上,我就和月哥儿把他搬到床上了。”
一听这话,李介丘眉头皱得更厉害。不过他也不能责怪人家,毕竟是好心,只是不懂这些罢了,也幸好别要造成大错。他叹了口气又问道:“有酒吗?”
赵田氏更懵了:“啊?”
啧,也是,瞧这家徒四壁,李介丘只好又说,“麻烦婶婶帮我烧些水来。”
头一次被李介丘用这样客气的语气请求,赵田氏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啊……哦好好好。”
答应后就抱着小满反身往外走。也是她被突然变得奇奇怪怪的李介丘搞傻了,不然哪里能放心让这个混子恶霸和叶小尘单独待在一起。
这不,等她端着刚烧好的水进屋,第一眼就看到李介丘屈膝跪在铺满稻草的木板上,正两只手握住叶小尘的伤腿,一副使劲想要用力掰的架势。
赵田氏:“!!!”
“哎呀!我的天爷诶!你这杀千刀的,又干什么呢!”
说着就放下手里的木盆,想要扑上去拉扯。李介丘一惊,他本来是打算趁安静帮叶小尘固定伤腿,他连固定的支具都找好了,是从角落里的柴堆中找出来的几根笔直端正的木棍。
“别碰我!”正是关键时刻,李介丘担心赵田氏贸然行事碰到自己,耽误了伤情。他下意识就厉喝一声,当即将赵田氏喝住。
赵田氏也回过神,担心拉扯间碰坏了叶小尘的腿,只能站在原地着急,“杀千刀哦!丧良心哦!你到底要干什么啊!你可行行好,给小尘留条活路吧!”
李介丘充耳不闻,满心满眼都是手上的正事。
“唔……”
叶小尘觉得疼了,闭着眼睛呜咽了两声,小声喊“疼”。
李介丘却松了口气,温柔地低下头安抚道:“好了,没事了,不痛了。”其实叶小尘根本听不到,但李介丘就是下意识想说,一边说一边拿着支具往他腿上架,捏着早就准备好的布条往上绑。
他没找到合适的绳子,这布条还是找了一件旧衣剪的,看大小应该是床上躺着的叶小尘的衣裳,只希望他醒了不要找自己赔。
可算好了。李介丘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直起身看向还呆愣在原地的赵田氏,叹着气道歉:“婶婶,实在对不住,方才是小子无礼了,让您受了惊吓。”
他操着一口拗口的话,努力想要适应古代的生活,但是完全没有想到原主是个粗鲁的人,也说不来这些文绉绉的言语。
赵田氏指着叶小尘问,“你刚刚干嘛呢?”
李介丘解释道:“小尘的腿需要用木棍固定,可以防止骨头长歪,好得也更快。”
他一边说,一边端着水走到床边,旁若无人地解开了叶小尘的衣襟,敞开了一小片赤裸的皮肤,是久不见阳光的白皙肤色,但胸口腰部还是有被殴打出来的两团青紫。
当着外人的面就把自己媳妇剥了个精光,赵田氏头一回儿见到这么不见外的人,一张老脸羞得通红。再看李介丘将布巾浸了温水,拧干后再往叶小尘身上擦拭,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在伺候一个易碎的瓷人。
原来为了降温退烧,这小子倒是突然好心起来了。
赵田氏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觉得李介丘胆子实在太大了,自己还在这呢!孩子也在呢!也不怕教坏小满!
赵田氏尴尬又生硬地假装咳了两声,说道:“我带小满出去看看,大夫也快到了。”
李介丘点点头,示意他听到了。然后又低下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叶小尘。
在原主的记忆中,叶小尘刚刚十八岁,在现代也已经成年,只是眼前的人看起来却很瘦小,像一只弱猫一样蜷在床上,脸上烧得红扑扑的,赤裸的上身也爬满了红晕。
说起来也怪,明明是农家少年,可他的皮肤却挺白的,根本不像经常下地干活晒太阳该有的肤色,不过也可能是天生的,天生就晒不黑。
长得真好看……只是看起来明明还是个孩子,像是才十六、七岁的样子,容貌是介于稚气和成熟之间,看起来就很乖巧。
原主还真是个畜生!这样乖巧的孩子也下得去手,赵田氏还真没骂错他!
李介丘其实喜欢男人,天生就是弯的,读书的时候有过交往对象,但都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结果。工作后反而忙碌起来,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时间越久对这方面的事情就越不上心了,总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于是就这样拖到了三十岁。
本来以为这辈子都很难结婚了,哪知道一觉醒来,多了个男媳妇。
就是有些小!
才十八岁呢,他已经三十岁了,比叶小尘大了一轮。这也太畜生了,他虽然喜欢男人,可现在看叶小尘就像是看一个半大孩子,能有什么心思。也不知道等叶小尘好了能不能和离,到时候放他自由,对两方都好。
正想着,他忽然听到叶小尘发出一声细弱的嘤咛,声音很小,可李介丘就是听见了。细弱得像是耳蜗被柔软的羽毛挠了一下,酥酥麻麻的,仿佛浑身游过一圈微弱的电流。
还真是一只小猫,声音也是软绵绵的。
李介丘握着布巾的手倏忽一抖,连他的眉毛都不由颤了颤,但很快他就恢复镇定,面色如常地帮叶小尘穿好衣裳。
这衣服太粗了,全是补丁,针脚粗糙歪斜。袖口是最容易脏的,已经沾了不少洗不掉的污迹,连袖边也被磨得起毛。还是单层的薄衣,李介丘刚刚穿越过来,还不知道如今的天气季节,可看过赵家母子都穿了两件厚实的衣裳,连自己身上穿的也不薄。
新衣裳得安排上,叶小尘和小满都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