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用的真丝卷草纹织金面料，橘调偏红的底色，闪着金丝光泽。
花瓣领花瓣袖的设计配上简约石榴花扣子，寓意着成熟的美丽。
旗袍右下摆是浅色的石榴花瓣，一针一线都是苏砚亲手绣的，下足了功夫。
她还特意给陆斐做了专属的石榴花头饰，火热又娇艳，定是极适合她的。
如此用心，倒是惹的盛岳都吃了醋。
不过今日的苏砚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连连发了几次呆。
盛岳从后边圈住苏砚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在想什么？这几日全都在忙这个了，都没和我说上几句话。”
苏砚从他怀里转过身，看着他撒娇的样子，噗嗤一声便笑了。
盛岳有些不明所以，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苏砚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声音也变得软了几分：“你吃醋了？”
盛岳撇过头，有些傲娇的嘴硬道：“才没有！”
苏砚也不戳破他，正经了神色道：“在想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国继续完成学业？”
盛岳含糊道：“再过几天吧，实在舍不得你。”
苏砚一把环住他的腰，将身体更贴近了几分，感受着他的心跳，瓮着声音，“明天参加完陆斐的订婚宴你便走吧。”
说着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张飞机票，红着眼睛笑道：“票都给你订好了，中午12点，我到时候送你去机场。”
盛岳看着她，“怎么？才待了一段时间就腻了要哄我走了？”
苏砚将脸埋进他的怀里，拼命压制眼里的泪水，“早去才能早回嘛，我等着你。”
似是不舍分别，最后苏砚还是在他的怀里留下了一摊水渍。
盛岳把玩着手里的票，事情都已经解决，苏砚现下也没什么别的理由催着自己走，或许真的想要用一小段的别离来换永久的陪伴。
想至此，盛岳嘴角微扬，将那机票收到口袋中。
第二日，陆斐定亲。
苏砚头天晚上就过去将衣服头饰送给她了。
苏砚今日也穿了淡粉色的一件长袖旗袍，比起陆斐那件虽是低调了许多，但也自有一番清雅韵味。
盛岳靠在车边瞧着他的阿砚一步步走来，赏心悦目。
正准备去牵她的手，手指还未碰到，苏砚左腕子上的那串佛珠忽然散了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苏砚心中一惊，脸色也白了下去。
自从重生之后，苏砚便对鬼神之说心下敬畏，手腕上这串珠子正是重生之后在庙里求来的。
一直戴在身上，今日却散了，真真不是个好兆头。
盛岳心里也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一时僵住没再动作。
倒是苏砚一把反握住他的手，笑道：“戴了几年了，线松了也正常，我们快些去吧，给陆斐帮帮忙。”
盛岳有些疑惑的看了苏砚一眼，她往日里最是忌讳这些。
但到底从她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似乎一切都很正常，便也渐渐安了心。
只有苏砚知道，自己的手心在发着汗。
宴会厅里很是热闹。
陆斐一见苏砚过来，忙跑过去囚住了她的胳膊，“累死了，累死了。”
苏砚笑着将她扶正，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很合适。”
陆斐朝她眨眨眼，苏砚正准备张嘴和陆斐说些什么，却见陆斐的眼神看向门口。
顺着目光看过去，是很久没见的林默生。
他还是和初见时那样，穿着棉麻质感的衣服，只不过这次不再是寡淡的白色，而是深枣红色，配着那把扇子，倒也显出一股特别的气质来。
他身旁是一位穿着纯白色半袖长裙的女生，那女生长着一张鹅蛋脸，由内而外透露出浓浓的书香气息，她对着众人微微一笑打了招呼，看起来温婉秀丽。
林默生开口介绍，“吴泽灵，我的未婚妻。”
陆斐这次没有出口怼他，反而是满脸笑容的看着他，回了声“恭喜”。
陆斐将她们招呼着坐下，才又开始到门边迎起别的客人了。
苏砚放下手里的茶，对着林默生道：“出去聊聊？”
林默生站起。
苏砚对着吴泽灵眼神询问，吴泽灵淡淡一笑点了头，苏砚才起身跟了过去。
宴会还未开始，里面有着些许嘈杂，二人便走到厅外的廊边。
苏砚轻轻晃着手里的红酒杯，“决定好了？”
林默生眺望着远方，“只要她过得幸福快乐就行。我···祝福她。有时候很羡慕你们，那么自由，不像我，永远只能在既定的范围里选择。”
“比如呢？”
“比如朋友，学校···还有婚姻。说来，秦左苲算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但十几年未见，我于她来说不过是个执念罢了。”他叹了口气继续道，“秦左苲去国外生活了这么久，渐渐的却是逐渐忘却了自己与生俱来的枷锁，我不爱她不是因为任何人，她将你视为假想敌，但她错了，其实挡在我和她之间怎么会是你？不过是围城。”
“想要自由却又害怕粉身碎骨，永远也不敢突破枷锁。”
苏砚低着头，一时之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默生接着道：“很可笑吧，我们这些人。”
苏砚没说话，跟他碰了碰杯。
林默生喝了一口杯中的液体，声音里带了几分慵懒，“吴泽灵和秦左莋不一样，她知道自己的定位，知道自己该要什么，能要什么。这次危机，也算是彻底跟秦家翻了脸。我们这种家族，自然不会为这种小事得罪对方，但父亲本就更中意吴家，两家目标一致，牺牲个婚姻而已，世世代代不都这么过来的吗？”
苏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许久才道：“查到付亦的踪迹了吗？”
林默生皱着眉摇了摇头，“像是人间蒸发，不过倒是给他那住院了的母亲在几月前交了一年的治疗费。我派人去查过，他母亲住院是被他父亲打的，全身没一处好肉，怕是也难了。”
苏砚心中一动，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终究是没抓住。
她想起昨日前收到的一条陌生号码发的信息：明天，等待我送的“s”，给你或是给他。
这是上学时期她和付亦之间的暗号，“s”代表惊喜。
“给你或是给他。”
他是谁？最大的可能便是盛岳。
苏砚确信这条短信是付亦发的。
回拨过去却是空号。
她有些拿不稳他要做些什么，是为了手上的这颗珠子？
珠子在光亮下的闪着温润的光泽，手中的杯子碰到栏杆，忽然间就裂了一条缝。
苏砚心里愈发不安，她抓住林默生的袖子，“如果，我说如果，我不在了，我在你那里所有的分红都留给我奶奶，帮我找个人照顾她，可以吗？”
林默生觉得苏砚有些不对劲，疑惑的探了探她的额头，“没发烧啊，大喜的日子干嘛说这么丧气的话？不吉利。”
苏砚却是抓着他的袖子，眼带恳求，“答应我。”
林默生没见过她这副样子，只好点头，“我答应你，可以放开我衣服了吗？很贵的。”
苏砚才缓了神色，缓缓松手，放开了他的袖子。
那棉麻的布料已然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