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方父亲眼里闪过一丝暗色。
苏秦脸色发白，心里到底有些对苏母的心疼。
但眼下这情况他也顾不了许多，便给苏母一个眼神，先拉着女方一家子人匆匆忙忙便出了门去。
苏父低声咒骂，“活像那一家子才是他自己家人似的。”
苏母还在地上大嚎大叫，直到人都走光了还不知，苏父只好耐着性子过去拉她，“人都走了，快起来，像什么样子？”
苏母环顾一周，果然空荡荡的没了人，只有那两个催账的还在主座上坐着。
当下胡乱擦了擦眼泪，便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朝着苏父尖声叫嚷着：“我像什么样子？要不是你，今天怎会闹到如此境地？要不是你，儿子怎会跟那些人走了？”说着便冲上前去抓挠苏父，“都是你，都是你，我要跟你离婚！”
苏父恼羞成怒，一把将她推到地上，像看疯婆子的眼神看着她。
那俩催债的不耐烦了，“快说，到底何时还钱？”说着一人关上大门，一人从腰间甩开一把尖刀慢慢走近。
苏母见状立马缩到墙角，颤抖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你们找他，别找我，别找我。”
苏父见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走到墙角就狠狠揪住苏母的头发，迫使她看着自己，“不关你的事？要不是成日里只会打麻将，在我耳边说这个人买房子，那个人买车，我何必放了手里的活计去寻那些快钱，结果陷到里面？你现在说不关你事了？迟了！”
说着，他一把将苏母拖到那两催债的人面前，“我将这婆娘卖给你们，能不能抵债？”
苏母听着枕边人的话，抬头向着苏父望过去，满眼不可置信，身体像是被冰冻过，僵硬的说不出话来。
那催债的犹豫了下，“这···”
苏父忙道：“她是我媳妇，自然是我的人，我想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只要能抵债，随意你们怎么处理都行。”
那催债的似乎还在犹豫，苏父却是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卖身契”三个大字，像生怕他们反悔似的，又快速按了手印，将那张薄纸塞进了那催债的手中。
又抢过来苏母的包，哗啦一声将所有东西倒在桌面上，拿出苏母的身份证等恭恭敬敬递到那人手上，搓着手道：“规矩我懂得，证件在这了，我那欠条？”
“你欠的三十万”，说着那催债的又用眼睛觑了觑地上狼狈的苏母，语气有些不屑，“你觉得她能值三十万？”
苏母看着他们在为了自己讨价还价，偷偷往门边爬去，想要偷偷溜走，却在触碰到门面的那一刻被一双大脚狠狠踩在手掌上，苏母尖厉的声音还未发出，就被人捂住了喉咙，拿着刀子在喉边比划着。
这下苏母老实了，只瑟瑟发抖在角落里安分待着。
那催债的将手里的东西往桌面上一拍，“这玩意可不敢收，我们可是遵纪守法好公民，还是还给你吧。不过，我倒可以提点你一句”，说着示意苏父附耳过来。
一番话下来，苏父喜笑颜开，将那卖身契和苏母的身份证又收回了自己口袋里。
催债的走了，唯留下苏母还在发着抖。
苏父看了一眼脸花成一团的苏母，声音里带着嫌弃，“人都打发走了，还不快回去！你不是想离婚吗？我给你一次生路，还不赶紧走？”
苏母听到“离婚”二字，眼里才闪过一丝光芒，忙将桌上的东西收入包中，跟着出去了。
第二天，破天荒的，苏父一大早便出门了一趟，回来的时候面上喜气洋洋。
他对着苏母道：“下午去离婚。”
苏母自然求而不得，有些不敢置信，眼带惊喜望着苏父，“什么？”
苏父看她这副样子不禁觉得更加可恶，没好气的重复了一句，“离婚。”
苏母不疑有他，欢欢喜喜收拾了物件便出了门去。
临了临了，苏父倒是大方了一次，还安排了小汽车，苏母喜滋滋的坐上车，“好日子就在前头了。”
苏父像往常一样将茶杯递过去，苏母看着熟悉的杯子，眼里有些遗憾，倒是冲着苏父笑了一下。
像他们结婚时一样的笑容，充满着希望与憧憬。
苏父双手互相紧紧交握，最终还是移开了眼。
苏母再次醒来时，先是闻到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她皱着眉缓缓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顶上木制的横梁，上面挂满白白的蛛丝，看起来像是几十年未打扫过。
四周的墙呈现出黑灰色，是被雨水印染出的一大片一大片的潮湿与发霉导致的。
床是老式的，只垫着薄薄的床单，隐约可见下面的稻草，让人不舒服。
她撑起身子想要起来，才发现脚上拴着链子，不好的预感涌入心中，她发了疯似的去拽那根链子。
怎么样都扯不开。
木门伴随着“吱呀吱呀”的令人牙麻的声音被打开来，却只传进来细碎的光亮。
大部分的亮光都被门口的身影挡住了。
苏母满脸惊恐的看着那身影一步步走近。
走近了才看的真切，那男人跛着腿，头上长满癞子，龇着一口黄牙正搓着手露出一脸猥琐的笑容。
跃跃欲试。
苏母尖叫，“你是谁？快放我走？你别靠近我啊啊啊。”
那人下了力气一巴掌拍到苏母的脸上，止了尖叫，才道：“老子花了20万买的，以后你就是老子的媳妇了，卖身契都在我手上还想走？门都没有。”
苏母震惊，一时间竟都忘了反抗。
再回过神时，那恶心的东西已经欺身而上，嘴里的臭气清晰可闻。
苏母的尖叫声穿过那发了霉的墙，穿过那道吱呀的木门，散到外面一人高的杂草里，匿了踪迹。
债还了大头，苏父自然一身轻松。
这些年他供着苏秦，眼下还剩下10万，他不替他老子还了，谁来还呢？
因着苏砚那事，村子里的人似乎是孤立了他苏家，以往还跟他们说几句话，现在是看见他们都赶紧往家里走去，闭上了门。
苏父觉得没意思，索性低价将房子出租了出去，自己偶尔晚上便借着酒气睡在桥东，俨然跟个流浪汉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