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彩霞蜷缩成一团吓的瑟瑟发抖,跪在地上给宋明月磕头,喃喃自语:
“是我们的错,你要恨就恨我们宋家的老祖宗跟你哥哥没关系,你不要恨他行不行?”
宋明月最讨厌听到这样的话,拎起水果篮就往吴彩霞的身上砸,果篮里还有一把削铁如泥的水果刀……
此时,正在外面整理废品的宋成功听到动静皱着眉头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伸手挡了一把,苹果、梨、牛油果散落一地,圆滚滚的小甜瓜砸在了吴彩霞的脸上,吴彩霞疼的嗷嗷叫还不忘骂骂咧咧,这样的哭嚎声宋成功听了几十年厌恶至极,忍不住呵斥:
“闭上你的臭嘴,宋明朗又没死,你哭个什么劲?”
吴彩霞被丈夫这么一吼再也不敢撒泼了,忍着火辣辣的疼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嘴哽咽不敢多说一句。
宋明月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父亲,收起癫狂的状态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靠在椅背上静静的看着玻璃碎渣。
宋成功学着女儿的样子泡了一杯新的西梅汁递了过去说:
“喝了去睡觉吧,你不是说一个晚上都没眨眼吗?”
宋明月望着透明的杯子上沾着斑斑血迹内心没有一丝异样,反倒是看到宋成功粗糙的手指缝里满是洗不掉的污垢让她有些反胃,抬头仰视满脸沟壑皮肤黝黑的父亲,她就像一个冷血动物根本感受不到父亲的一点爱意。
在她印象中,父亲和母亲一样对他们兄妹俩总是区别对待,哥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呢?从小到大躲躲藏藏总是大气都不敢出,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站在了她的身后?
好像是从哥哥懂事之后意识到将来他要面对的是什么?从那一刻开始,哥哥无休止的和爸妈争吵还离家出走甚至以死相逼,权衡之下,父亲只能让步。
父亲饱含期许的目光第一次从哥哥的身上移到了她的身上,这一抹迟来的目光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做逃都逃不掉的宿命?
父亲对她的态度随着她不得已的选择而变得有了温度,让她体会到了什么是“父爱”?但她清楚的认识到看似厚重而温暖的父爱是带着补偿性和目的性的,这样的父爱,她不稀罕!
“那些大明星说喝西梅汁能减肥,但我的魔鬼身材好像不需要这玩意了,底子好没办法,你说呢?爸!”
宋成功意味深长的看了宋明月一眼,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儿在也不是以前用一件新衣服就开心的年纪了,当初让女儿取代宋明朗的位置将其当顶梁柱培养,只是为了搪塞悠悠众口,没想到女儿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能力更是宋氏祠堂里任何人都比不了的,这条路本就不好走,他强迫女儿做出了选择,今天女儿有怨气他能理解:
“好……不想喝就不喝,那就去睡觉。”
“嗯!”
宋明月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起身往二楼走去。
吴彩霞抹着眼泪在扫地上的玻璃碎渣一不小心踩到了遥控器,电视屏幕上开始播放宋明朗跳楼的画面。
“宋总……”
电视里传出一声惊悚的叫声,宋明月本不想回头,走到楼梯的拐角无意间瞥到了橙色消防救援服,脚下的步子犹如铅球提不起来,定定的站在那里凝视着电视机的画面。
多少年过去了,宋明朗还是老样子遇到不顺心的事就喜欢拿自己的命当筹码,这次他求的是什么?
心想:宋明朗你要是真的活腻了,悄无声息的自我了断就行了,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让所有人知道?差一点就让消防员陪葬了,消防员是救人的不是殉葬的,宋明朗你骨子里带着自私的种子!
前一秒,宋明月还在为批判宋明朗的不仁义,下一秒,当她看清救宋明朗的那位消防员的真面目时,整个人的记忆仿佛被颠覆了,全身的血液迅速回转凝固,十多年来没有流过一滴泪的她,突然泪如雨下。
她不相信全世界会有长的如此相像的两个人?一定是苍天有眼看到了她的心意,所以才会再次把许兵送到的她的面前。
跟宋明朗躺在一起的那个消防员就是许兵,许兵穿消防救援服就是这个样子,没错一定是许兵!
提起“许兵”这个名字,宋明月的全身就止不住的颤抖,她和许兵的过往犹如开闸泄洪一般放电影般的从脑海中闪过。
思绪倒回到她读高二的那个暑假,当时她在一家火锅店打工,她的老板为了挣钱私自改装了后厨的天然气管道。
消防大检查通不过,消防员当场开了罚单要求恢复原样,但是老板暗度陈仓找了行业里的人做了隐蔽管道,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什么问题。
她在后厨洗碗听到厨师长抱怨,说改装的管道有问题时不时能闻到燃气的异味有安全隐患,但是老板根本不听。
在学校每半年进行一次消防大演习的她觉得这件事一定不简单,于是偷偷的找到当初消防单位给店里开的整改意见书,记住了上面的联系电话,背着所有人打了举报电话。
七拐八拐的她加了一个消防员的微信,把拍到的画面传给了消防员,消防员有了这些信息之后来到店里一下子就找到了症结所在,老板被无限期停业整顿,她也就失业了。
消防员知道之后,给她找了一家正规的火锅店做兼职,挣的比之前的多还有休息时间,她拿到第一个月工资请消防员吃了冰淇淋,后来他们慢慢的熟悉起来,这个消防员就是许兵。
那时的许兵是大二的学生,他利用假期在消防站做社会实践,那个暑假是他们两个人最开心的时光,她当时答应许兵要报考许兵所在的大学,两个人要当校友。
可是,假期快结束的时候随着宋明朗不管不顾的叛逆开始,她再也没有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当母亲看到许兵穿着制服的样子时,眼神中只有深不见底的恐惧。
当天晚上母亲就没收了她的手机,还给火锅店老板打了电话说她要读书不干兼职了。
她被关在屋子里三天三夜,母亲就在门外守着不允许她跟许兵继续见面,可是她宁死不从,那时的她不知道什么是爱,只知道许兵人很好他就像自己的一道光,只要靠近这道光她就觉得活在这个冰冷的世界是有奔头的。
父亲一气之下对她拳打脚踢,全身上下全是血差点被打死了,这时楼下传来许兵的声音,他在喊:
“宋明月!”
父亲捂着她的嘴,她拼命的挣扎着,隔着窗帘,看到沐浴在阳光里的许兵就像天使一般纯洁,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跟许兵是两个世界的人,父母疼惜哥哥所以哥哥不选但她没得选,因为她姓宋,只要选了她就是黑天鹅哪还有资格出现在许兵的世界里?
最后,她屈服了!高三辍学去美容院打工,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许兵的消息,在她独立能替自己做主的时候满世界找过许兵,杳无音信,这个世界上好像从来没有他这个人一样,她如同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而已。
如今,救宋明朗的那个人跟许兵长的一模一样,她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生怕走上前确认的时候,梦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