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回家以后,对范柔说道,“娘子,最近家里诸事不利,明日我们去庙里拜拜吧。”
范柔不想去,她身上疼的要命,“过几日再说吧,先休息几天。”
王良换了一个说法,“娘子,陶凤娘这般对付我们,我们得想个办法,在家里怕她听到,我们正好到庙里去商量。”
这么一说,范柔就同意了,此仇不报非君子,陶凤娘打了他们,还斩断了她相公的青云里,自己绝对不能饶了他!
两人商量好,明日一早就去明日寺,那里最近,人也比较稀少,王良放下心来,去了就好,去了可就由不得范柔了。
再说王展,他不是自己回来的,是医馆的伙计抬回来的,下身太疼,已经走不了路了。
躺到床上之后,伙计跟他要药费,“王哥,你们家五个人,连看病再抓药,一共二两五钱银子。”
听到这个数字,王展不但下身疼,肉也跟着疼起来,掏钱就相当于挖他的肉啊!
不过,他自己就是医馆的伙计,知道医馆没坑他,但是家里的钱不在他这里,都在爹娘那里啊。
“你们跟我爹娘去要吧,我这里没那么多钱。”
伙计又去跟王父王母要,两人同样不想掏,家里的钱都是给王良读书用的,哪能一下子给了医馆,再说了,这事是陶凤娘惹出来的,就该让她去解决。
“你们去找我们家大儿媳妇吧,这钱由她来掏。”
伙计没办法,只能又来敲苏青的门,“大嫂子,大嫂子?”
苏青打开门,这两个伙计她都认识,就是王展医馆里的人,她问道,“何事?”
“大嫂子,你们家药费一共二两五钱银子,烦请你结一下。”
两个伙计以为苏青肯定会拿出来,他们都很清楚,陶凤娘对王展言听计从,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没想到苏青微微一笑,“多少?”
“二两五钱。”
“行,随我来。”
苏青直接去了王父王母的屋子,在陶凤娘的记忆里,王家的钱都在王父王母手里把着,再经由他们,运到王良手里,这一家子找谁要钱,也要不到陶凤娘身上,简直是欺人太甚!
苏青一脚把门踹开,“哐当——!”
门扇掉了 ,砸到地上,飞起了一层尘土,里面的王父王母吓了一跳,“陶凤娘,你干什么!”
“干什么?干你祖宗!拿钱来!”
“凤娘,我们没钱了,你把钱给了他们吧。”
“呵呵,你们没钱,我也没钱!我和王展挣得钱全都交给了你们,现在你说没钱了,钱呢!”
苏青飞起一脚,把另一扇门给踹飞了,“再不拿钱出来,我就踢死你们!”
刚才的挨打记忆又复苏了,王父王母抱住对方,“我们真没钱了,钱全都给了王良了!”
“呵呵,下次再敢来这一套,你们的下场就跟着茶壶一样!”
苏青又摔烂了一个茶壶,之后,她转身走到王良屋子跟前,“王良,把钱拿出来,不然我断了你另一个胳膊!”
王良在屋里听到苏青这番话,眼中闪过狠毒,有机会一定要整死这个婆娘!
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先妥协吧,他从自己的箱子中翻出一个钱袋,从里面拿出三两银子,出来递到苏青手里,“给你。”
家里只有王良不做工,但是他手里的钱却最多,真是一个畸形的状态。
苏青给伙计结了账,手里多五钱银子,正是找回来的钱,王良想要,但想想还是算了,没得再挨一顿打。
再说了,明天就把范柔给赁出去,马上就能收到一笔大钱,这点小钱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折腾了半天,王家人饿了,以前做饭都是陶凤娘的事,现在苏青不揍他们就算不错了,还想给他们做饭?做梦还差不多。
但是王家人都是懒蛋,已经被陶凤娘给伺候习惯了,即使肚子饿的咕咕叫,也坚决不动。
他们不吃,但是苏青也得做饭,因为王树飞和王树远得吃,他们一个一岁多,一个几个月,都开始添加辅食了。
苏青做了大米粥,鸡蛋羹,还有细面条,王家没这么多东西,这都是苏青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王家的吃食一向是紧着王良,最后才轮到陶凤娘,她的两个儿子最多喝些米汤,根本不会专门给她做。
苏青在厨房中倒腾的时候,王家人都在屋里看着,一阵香味传来,众人更饿了,苏青做的这些饭菜,小孩子能吃,病号也能吃,这几口人全都是病号,他们都想吃。
呵呵,但是没人敢跟苏青开口,一旦开口,苏青敢让他们去吃屎。
苏青压榨不了了,那就压榨剩下的两个女人,王父对王母说道,“去做饭,我们都饿了。”
王母不动,她也想跟苏青一样,想做事就做事,不想做就不做。
王父恼了,“娘的,陶凤娘造反,你也要造反,赶紧滚去给我做饭!不然我揍死你!”
王母磨磨蹭蹭的出去了,王展和王良都听着,既然已经有人做饭,他们等着吃就行了。
范柔根本就没打算出去做饭,她嫁到王家是来享福的,可不是来干活的,想让她跟陶凤娘一样的伺候他们,妄想!
王母熬了一锅粥,拌了一盘子咸菜,先给王父盛出一碗,然后又往里面吐了几口吐沫,搅和了搅和,进屋端给了王父。
这是王母经常使用的招数,她自打嫁进王家以来,经常挨揍,之前是公婆打她,后来是王父打她,她一个女人,被揍得狠了,没有娘家回,根本无处可去。
最苦最难的时候,她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个是跳河自杀,一个是继续忍着,直到被打死为止。
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王母那时已经生了王展和王良,她有了希望,想等着儿子长大,儿子打了,就可以替她揍王父了。
可惜的是,儿子长大以后,根本不能共情她,他们天然的就能理解自己的父亲,要不就说她肯定是惹了父亲,要不就说她胡搅蛮缠,总之,都是她的错。
几次之后,王母失望了,绝望之下,她给自己找到了一种解气的方式,就是给他们做饭,然后往里面吐口水,惹得她越厉害,她往里面吐得越多。
在这个家里,只有王良,王展,还有陶凤娘没有被她吐过,儿子她舍不得,陶凤娘做饭多,王母找不到机会。
先端给王父,看着王父喝了,王母才笑眯眯的走了出去,她心里的气顺了。
再盛了一碗给王良,以前的时候,王良都是自己喝,今天他想哄着范柔,就将这碗给了范柔,自己喝了王母给的第二碗,但这第二碗,也吐了口水,这是王母给范柔的教训。
最后,又给王展盛了,一家人吃完了饭,躺在床上各自沉思。
苏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这王家是个是非之地,王树远和王树飞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迟早得长歪,还是得尽快脱离了他们才行。
两个孩子睡了,苏青进了王展的屋子,王展正望着房顶发呆,完了,他再也不是男人了。
门“嘎吱”一声开了,他吓了一跳,一看是苏青,更吓了一跳,整个人缩成一团,“凤娘,你怎么来了?”
苏青开门见山,“王展,我要跟你和离。”
典妻有个前提,就是两个人一定得是夫妻,这样男人才有权利将女人赁出去,只要解除了这个关系,王展就没有权利将陶凤娘赁出去了。
王展一愣,“凤娘,这是为何?”
“你说呢?莫非,你还想继续挨揍?”
“不是。”
王展有些艰难的说道,“凤娘,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其实,我们当初的婚书我并没有交到衙门,衙门里并没有我们成亲的记录。”
哦,苏青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们根本不是夫妻?”
“对,我们不是夫妻,但是另外一种关系。”
苏青看王展的表情,这另外一种关系,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关系?说!”
王展瑟缩了一下,“你还记得你当初摁过一个手印吗,我当时跟你说是官府问询,其实不是......”
“那是什么?”
“那,那是一份卖身契。”
“谁的卖身契?我的?”
苏青的脸黑了,“王展,你敢卖我!”
“不是不是,我没有卖你,我是买了你,你是......你是自卖自身。”
苏青明白了,“我把我自己,卖给了你?”
“是。”
呵呵,苏青气的想笑,竟然连夫妻都不是,连妾室也不是,竟然是个卖身的奴才!
她怒极之后,反而冷静了,“买我的钱呢?我当时为何没见到?”
“呃,凤娘,你在我们家吃喝用度,就是买你的钱了。”
苏青再也忍不住,一拳打到他的脸上,“滚你的!我在你们家,挣得比吃的多多了!你敢骗我,我打死你!”
她“砰!砰!砰!”打的王展满脸开花,王展哀嚎着求饶,苏青根本不停,一直打的他鼻梁歪掉,这才停下手来,太气人了。
“卖身契呢?拿出来!”
“撕掉了,省的你发现了生气......”
呵呵,苏青一拳将王展打晕,然后又将他踢出了大门,“砰”的一声,落到院中,死活不知。
王家其他人都没动,反而个个都将门插上,唯恐苏青再去揍他们。
这个就稍微麻烦一些了,卖身契被撕掉,但是官府里还备了案,只要苏青逃走了,王家就可以报官,苏青就会被定为逃奴,被全国通缉,行事就很不方便,而且还会影响王树飞和王树远。
真狠啊,怪不得上辈子,陶凤娘被赁出去之后,王展能顺利的娶了马氏当娘子,原来,陶凤娘根本不是他的娘子,他还是未婚人士!
搞了半天,陶凤娘在王家奉献了半天,她连个基本的地位都没有,真是糊涂死了。
现在,苏青想要变成自由身,最快的方式,就是自赎自身,她卖给王展,只要再赎回就可以了,之后再跟王展一起到官府,将卖身契消掉,她就又变成良民了。
苏青拎起王展,把他晃荡醒,“赎金是多少?”
眼见的,王展脑袋上的汗流了下来,他不敢说。
“你用多少钱买了我,说!”
“一......千......两......”
“呵呵,一千两,你怎么不去死!”
苏青甩着王展的腿,将他转了几圈,晃得他头晕之后,然后丢到墙上,“砰”的一声,王展死过去了。
看起来,一开始,王展就是谋算好的,假如陶凤娘发现不了,那就这么过一辈子,要是她发现了,就拿出卖身契,说她是个奴才,要是陶凤娘想要赎身,就要她拿出一千两银子,不管陶凤娘能拿出,还是不能拿出,她都会吃很大的亏。
这王展,从一开始,就算计的她透透的。
苏青皱眉叹息,要是识几个字就好了,即使是不识字,哪怕你问问人呢,可是那个时候,她最相信的人,就是王展了,谁能想到王展能这么坑她呢,躲不开啊。
王展迷糊之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陶凤娘你再厉害,你敢跟官府顶撞吗?你一去,就会露馅,官府就会抓你,要么你就拿钱赎人。
给钱是不可能给钱的,去官府也没必要,苏青冷笑,既然这么算计陶凤娘,她解决不掉这个问题,那么解决掉王家人不就行了?只要王家人都消失,那么知道这个问题的人,就不存在了。
外面动静太大,惊醒了王树飞和王树远,苏青暂时放下王展,进屋哄孩子去了,来日方长,不着急。
等到半夜的时候,王展爬着进了屋,他的伤势又加重了,照这样下去,他估计得被打死,不行,他得自救。
王展抖抖索索,拆开枕头的一条边,从里面摸出一张纸,展开来,上面写着“卖身契”三个字,卖身的人名字是陶凤娘。
原来,刚才王展骗了苏青,这卖身契他根本没撕,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会撕呢,这是他掣肘陶凤娘最大的把柄。
典妻已经不行了,直接卖掉,鉴于苏青实在太凶,王展决定将苏青卖到赌场去,赌场里打手多,肯定能打的过苏青。
要是赌场不要,那就卖到黑窑子,那里面打手也多,总之,要找一个能打的地方。
王展出不去,只能找王良,他们是亲兄弟,这种事,他们是站在一起的。
王展将王良叫到自己屋,跟他说了这件事,王良正发愁怎么报复苏青呢,一听这个,马上就乐意了,“包在我身上,明天我去找一个厉害的男人。”
兄弟两人商量好了对策,王良回屋了,明日还得早起,先将范柔卖掉,再去卖陶凤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