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在他身边,义勇却每天每天都觉得云里雾里患得患失的,师兄出任务也要跟着,不然就会在一旁暗自神伤,只有见到活生生的师兄,他才会像被复活的石像一般,眼睛里重新有光。
“师兄,我留下。”
“你是师弟,我怎么能让你留下呢?”
“师兄……”
“不必再说了,你快带着他们下山去吧。”
“二位,”祢豆子端着一篓晒干的菜,站在屋檐下,“我留下来等哥哥吧,你们带着妈妈和弟弟妹妹们先下山,我们熟悉山路,一定不会有事儿。”
“不行!”
“不行!”
灶门夫人和锖兔一同出声,说实话,谁留下八成都是个死。
但是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炭治郎陷入危险之中。
众人犯难,最后还是灶门夫人说:“两位和我们一起下山吧,我知道你们不会允许任何人留在这里,我记得他回来的路,我们沿着走,说不定会碰到他。”
听那两人的争执,灶门夫人能感觉到即将来袭击他们的一定是一只无法战胜的怪物,连他们也毫无办法,只能争着把自己留下,把生的机会让给对方。灶门夫人看那两个人年岁也不大,不能为了自己的孩子,把别人家的孩子留下来。
无惨会来袭击这里,是那位神秘的女子留下的预言。
她留下的预言无一没有实现,于是大家不得不重视起来。只是这是最后一个预言了,也是最难渡过的一道难关。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众人一同下山,在半山腰,本是有着温暖和煦的阳光的天气却突然阴沉沉的。
众人顿感奇怪,可还是继续往前走。
突然,锖兔和义勇拦住了几人,作拔刀的姿势,二人在一前一后警惕着周围。怎么回事?前后左右都有鬼的气息?
二人诧异,难道有大白天就敢出来的鬼吗?
事实证明,二人算是杞人忧天了,若是她敢出来,就不必费劲搞这么一个幕布了。
“妈妈,我们被罩子罩在里面啦!”灶门夫人背上的孩子指着天边说。
“你在说什么呀?”
灶门夫人没有在意,可锖兔和义勇却看向天边,这天阴沉的如此突然,又几乎在一瞬间,实在是奇怪。
二人对视一眼,锖兔拿着刀往前走,走到一处便看见了光影的交错,他伸出手,外面是温暖依旧的阳光,里面是阴沉沉的压抑氛围。
锖兔走出这个巨大的罩子,确认没问题后,正想让众人也赶快出来,却听见了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既然你出去了,那就不必再进来了。”
“什么?”锖兔转身却看见了罩子里出现了一个少女身形的鬼,眼里是明晃晃的上弦四。
上弦?在白天?
不是无惨吗?怎么回事?
锖兔想回到他们身边,可那罩子已经变成了坚硬的外壳,看不见,听不见,彻底隔绝了他们。
“义勇!”
锖兔绝望的喊着,可是声音也没有传进去。
里面。
“各位中午好,介绍一下,我是上弦四,重明,还有这位……”自称是重明的少女从地上的影子里拉出一个人。
“炭治郎!”
“哥哥!”
是的,她手上的是炭治郎。
“你想做什么?”
义勇拦住炭治郎的家人,他不知这只鬼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对于她来说,这一家人绝对是有用的,否则不会这么费劲的抓人。
只见少女手指在几人之间流转,最后定格在抱着弟弟的祢豆子身上。
“你过来。”
“什么?”
众人诧异,祢豆子更是不知她为何如此,但是她看见少女尖锐的指甲已经在哥哥的脖颈上了。
她将弟弟交给大一点的妹妹,往前走,“你要我做什么?”
“等等!”
义勇想拦住祢豆子,手放在刀上就想出手,可是他怎么都迈不开腿,他正疑惑着,低头一看,自己的双腿不知何时已经陷入了沼泽。
此时,炭治郎悠悠转醒,看清处境后便试图挣扎。
重明有些不悦,于是重新将他丢进影子里。
“哥哥!你把我哥哥怎么了?”
看着祢豆子担忧的脸,重明勾勾手指,“想救你哥哥,就一个人来。”
说着便跳入影子沼泽。
“祢豆子,你回来!”
听到妈妈的呼唤,祢豆子没有过多犹豫。
她随即跟着跳入沼泽,镜面翻转,祢豆子踩在地面上,能看得见她的母亲和弟弟妹妹们焦急的样子,可他们就像是同时踩在同一片土地上,是一片土地,也是一片天,只是低头看不见自己的脚下,却能看见他们的脚下。
就像是玻璃。
祢豆子往前走,只见重明坐在自己的哥哥身上,正在拨弄着一管红色的液体。
“我哥哥怎么了?”
“太闹腾,被我打晕了。”
“你要我做什么?”
重明走到她面前,举起那管红色的液体,“喝下它,你会变成像我一样的怪物,可是却能保住你哥哥的命,如何?”
“当然,你若是不喝,我就问问你其他弟弟妹妹,或者是……”
“我喝!”
触及到她的家人的安危,她是怎么都不愿意的。不能让她的弟弟妹妹替她遭受这份罪。
祢豆子看着昏睡的哥哥,还是喝下了那瓶血。
重明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嘴里的獠牙都兴奋的长了出来。
若没有祢豆子,她不确定炭治郎后面的路能不能安然无恙。
地面上,那罩子已然消失,可天气是真的阴沉了下来。
“义勇!”锖兔急忙跑过来,“你没事吧?”
随即看了看众人,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是上弦四,她抓走了炭治郎和祢豆子,不知道要干什么。”
义勇腿上的束缚已经解除,可是众人不敢离开此地,太阳已经消失,就凭上弦四的血鬼术,她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
就凭她刚刚的表现,可以看出她没有杀人的打算。
影子里。
祢豆子喝下那瓶血后便骤然倒地。
重明一个响指,炭治郎拧了拧眉,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了倒地的祢豆子。
“祢豆子!你怎么了?”炭治郎将她抱在怀中,“还好,身体是温热的。”
“还好?你的妹妹马上就会变成和我一样,吃人的怪物!哈哈哈哈……”
炭治郎扭头看去,是那个抓他来的怪物,他不解,可是祢豆子的反应马上就会给他答案。
怀中的祢豆子的身形似乎大了些,随即,额头冒出尖尖的角,炭治郎见状有些无措,难道刚刚那个怪物说的是真的?不行!不能让妹妹变成怪物!
“你到底做了什么?”
重明不紧不慢的回答:“因为我抓了你,我说若想救你,就得变成和我一样的怪物,她就答应了呗。”
见她说的如此轻巧,炭治郎不解,“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好玩呀,人类就是食物,我玩一玩还不行了?”
“你……”
“你把人类当成什么?你把生命当成什么了?!”
重明见他发怒的样子,愉悦感都表现在了脸上。
“可是你再生气,也挽回不了什么,若你是那两个拿刀的人,倒是可以与我一战,可惜你只是个只会砍柴的废物,你再怎么吼也救不回你的妹妹,废物哥哥。”
炭治郎愣住了,她的话就像九天冰窖,让炭治郎从头凉到脚,他好像理解了什么叫“无能为力”……
废物……
他是废物……
不!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我一定会让祢豆子变回人类的,我一定不会让她变成吃人的怪物!”
“好,有趣有趣!你都这么说了,我可舍不得杀你了,”她小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二人出现在地面上,“我等着你。”
重明的声音似从远方传来,有一种缥缈的不实感,可以肯定,她走了。
“炭治郎!祢豆子!”
他们的家人扑上来看着两人,却见炭治郎状态不对,祢豆子也不太对劲的样子。
“大家散开,他怀中的已经是一只鬼了。”义勇皱眉盯着祢豆子,不知道这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
“鬼?她不是,她是我的女儿!”
灶门夫人是见过这种怪物的,她不敢相信祢豆子会变成那样。
“炭治郎,你放开她。”
义勇举着刀,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将祢豆子的头颅砍下。
炭治郎见状,将怀里的祢豆子抱得更紧,突然,怀里的人好像在挣扎。
炭治郎一个人类怎么可能会敌得过一只鬼的力量呢?
祢豆子挣扎着跳出炭治郎的怀抱,义勇已经消失在原地了。
炭治郎快速找寻两人的身影,终于在不远处看见对峙的两人。
“祢豆子!”
炭治郎的呼唤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锖兔站在中间,拦住了祢豆子一家朝她奔过去的可能。
祢豆子双眼通红,嘴里呜呜咽咽的低吼,像极了野兽。双手,哦不,那两只爪子尖锐乌黑,一看就能轻易撕碎人的喉咙,特别是额头上的那只犄角,坐实了她如今不是人类的罪名。
义勇对着祢豆子挥刀,虽然被她轻松躲过去了,可是在祢豆子的家人看来,却是揪心的。
锖兔站在那里,他们也看见了义勇的身手,自己上去肯定不能从义勇手里讨到什么好处。他们与炭治郎对视,下一秒所有的能跑的小朋友们突然冲上去抱住了锖兔,有一个稍大点的男孩,还抢走了他的刀。
炭治郎看准时机冲了上去,下一秒锖兔从小孩堆里消失,拿起了男孩拖不动的刀,随即拦下了炭治郎。由于拦的匆忙,炭治郎被震飞好几米远。
“哥哥!”
小孩们见炭治郎倒下,纷纷上前。
炭治郎再次大声呼喊了妹妹的名字:“祢豆子!你不能输!”
听到呼喊的祢豆子只觉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一扭头就看见了倒地的炭治郎和伤害炭治郎的锖兔还要接近他!
祢豆子顾不得想要趁机上前的义勇,一个闪身来到炭治郎和弟弟妹妹面前,张开双臂,怒目圆睁的看着锖兔和义勇。
本想将炭治郎扶起的锖兔震惊了,义勇也不例外,他从未见过有哪一只鬼会做出保护人类这样诡异的行动。按理说,鬼只会将人类当成食物才对,不论他们曾经是父母、兄弟还是恋人、朋友。最后,都会将对方当成鲜美的食物拆吃入腹。
太诡异了。
“我的妹妹……不会吃人,我不会让她吃人的!”
炭治郎哭喊着,随即那几个小家伙瑟瑟发抖的躲在鬼化的祢豆子身后,看来他们对祢豆子是极其信任的。
就像祢豆子可以为了家人毫不犹豫的走进恶鬼的陷阱之中。
家人。
家人么。
义勇心中似有一根弦断了,在和锖兔的对视中,他俩都做出了一个决定。
“你去狭雾山找一个叫鳞泷左近次的人,让他传授你如何砍下恶鬼头颅的技巧,没有遏制恶鬼的能力,就别说什么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吃人的话!”
锖兔看着义勇,眼里全是欣慰,原来义勇是能好好说话的呀……
炭治郎被一番话砸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随即回过神来,向义勇道谢。
只不过是眨眼间,义勇就已出现在祢豆子身后,在众人的诧异中,用刀柄打晕了祢豆子。
“带她走吧。”
“义勇,你先回去吧,我送他们去。”
“……”
果然是那个温柔又强大的师兄。预言里的鬼王鬼舞辻无惨还没有出现,倒是出现了个不明所以的上弦四,说不定危机还没有解除,所以……
“不必了,师兄,这小子还没有控制住这只鬼的能力,我还是随行吧。”
“嗯。”
锖兔温柔的笑着。
下了山,众人不敢带着祢豆子去人多的地方,只在山里一些洞穴让祢豆子躲太阳。炭治郎不久前出去了,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新编的竹筐。
“祢豆子,快来,既然你能变大,应该也能变小吧。”
祢豆子在母亲的怀中醒来,走向炭治郎,变得小小的钻进了那个竹筐。
“做的好呀,祢豆子。”
炭治郎脸上笑成了花,他们的母亲也轻轻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