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刺客能提刀出现在靖德帝面前,只能说明他的同伙位高权重,否则也没能力把他安排进皇宫。
这种人,自然要严加审问。
刑部公堂,靖德帝端坐审案桌后,被生擒的刺客则跪于堂下。
“堂下之人姓甚名谁?为何要刺王杀驾?又是受何人指使?”
那刺客也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与其眼泪鼻涕糊一脸地丢人,还不如在死之前勇一回。
于是,他直接开始口嗨模式,昏君,蠢货,白痴等各种侮辱性词汇满天飞舞。
靖德帝何曾被如此羞辱过,登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
“不老实招供也就罢了,竟还辱骂朕,你就不怕祸及家人!”
那刺客道:“南疆水患已有半年,我父母皆已饿死,唯一的妹妹也被人偷走分食,尸骨无存,若不是想着杀昏君为家人报仇,我早撑不住了。”
“今日未能将你一击致命是我学艺不精,要杀要剐你尽管动手,要是眨一下眼睛,我王五就是怂包。”
说罢,那刺客甚至伸长脖子,似乎就等着人去砍。
靖德帝: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寡人啊,没有软肋,无所畏惧。
既然对方上赶着找死,自己就成全他吧!
“来人,把刺客拖下去,斩……”
“陛下!”南若的声音突然从堂下传来:“此人还有用。”
靖德帝神色一怔:“阿若,你怎么来了?”
南若嘿嘿一笑,道:“皇兄,你这样问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你把人交给我,只要一个晚上,我就能让他招出幕后黑手。”
靖德帝眼睛一亮,问道:“当真!”
南若搓了搓手,笑得极其变态:“逼供这种事简直不要太简单。”
“各种酷刑都给他来一遍,不信他能顶得住。”
说着,南若还从身上拿出各种小工具,并且把小工具一一在王五身上比划。
“这个钳子不仅可以拔指甲,还能用来拔牙齿。”
“这把铁刷子可以给人洗澡,一刷子下去,别说油泥了,皮都能给刷得干干净净。”
“但我最喜欢的还是这个小刀子,用来剔骨最方便。”
各种冰凉的物件在刺激着王五的皮肤,惊得他寒毛直竖,双眼暴凸:“你……你们敢!”
“皇兄可是昏君啊,这有什么不敢的,嘿嘿嘿~~”南若的笑容愈发变态。
王五梗了梗脖子,嘴硬道:“有什么阴损招式尽管使出来,我王五无惧无畏,绝不攀咬旁人。”
“王五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严刑逼供的重点是严刑,不是供词。只要你入了刑房,供词是什么还不是皇兄说了算。”
顿了顿,又对靖德帝道:“皇兄,这可是一个栽赃陷害铲除异己的大好机会,咱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了。”
靖德帝捏了捏眉心,感觉自己这个妹妹自从遭遇了一次生死危机,性格就变得愈发离谱。
不过南若说得也没错,王五暂时不能杀。
一个刺客不可怕,可怕的是帮他混入皇宫的人。
把王五留着,说不定还真能把幕后黑手引出来。
刑部大牢的人未必靠得住,把王五交给自己人看着最合适不过。
“阿若,你把人带去应天府,让五城兵马司的人严加看管。”
“得嘞!”说完,南若就笑嘻嘻地朝王五伸出罪恶的魔爪。
王五:你不要过来啊!
……
夜凉如水。
养心殿内却是格外燥热,靖德帝才批阅一会儿奏折就热出一头薄汗。
突然,养心殿大门被人推开,大太监和御医带着一阵清风走了进来。
“陛下,该换药了。”
“嗯。”
大太监上前帮靖德帝褪去半边衣物,将半截胳膊露出来。
御医一圈一圈解开纱布,清理好创口后,再上了新药,随即又端来一碗药汤:“请陛下用药!”
汤药是大太监和他提前试过的,确认没毒才敢送到靖德帝面前。
“陛下近些时日还是要好好休息,切莫操劳过度,如此伤口才能尽快愈合。”
又叮嘱道:“如今虽入了秋,但也不算太冷,屋内不必生火的,多通风透气能驱散倦意,让身体尽快恢复。”
大太监立马反驳道:“陛下从前就体虚,如今又受了伤,开窗吹风,万一感染了风寒岂不是更伤龙体。你个庸医,是想害陛下吗?”
御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忙解释道:“臣一心只想着陛下能尽早恢复,臣绝没有旁的心思啊。”
大太监冷哼一声:“陛下咳症持续多年,吃了你多少药都不见好,可自从断了你送来的那些药,这病就好了,这件事,你又如何解释?”
御医面红耳赤,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靖德帝被两人吵得有些头晕胸闷,摆摆手,说道:“罢了,都先下去吧,朕乏了。”
御医如蒙大赦,忙不迭退出养心殿,走到大门口时,额头上已全是汗水。
有惊出来的,更多的则是热出来的,才中秋就在屋子里生火炉子,这谁受得了啊。
送走御医,大太监忙不迭伺候靖德帝就寝,夜半时分发现靖德帝发烧,吓得他急忙给靖德帝身上多加了两床被子。
发烧的时候捂一捂,等汗水发出来就好了。
一夜过去,靖德帝低烧变高烧,整个人红通通,跟煮熟的虾米一般无二。
原本问题不大的伤口也被捂出脓水,血水渗透纱布,气味难闻。
大太监却一点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见床榻上的人“睡得安详”,心里倍感踏实。
突然,养心殿大门被人推开,南若顶着一双熊猫眼连蹦带跳跑了进来。
“皇兄,皇兄,供词到手了……”
南若在养心殿转了一圈,最后才在床榻上被四五床被子压得靖德帝出气多进气少的靖德帝。
“我尼玛的!”
说着,南若一把将被子掀开,扶起靖德帝,给对方喂一口稀释过的灵泉水后,这才暴喝道:“到底是哪个刁民在谋害我皇兄!”
趴在床榻边上打盹的大太监一个激灵窜起来,看清屋内情况后大惊失色。
“诶哟!我的公主啊!你怎么能把陛下的被子都掀开呢,陛下发了高烧,必须捂住发汗,把被子掀开会感染风寒的。”说着又捡起被子准备往靖德帝身上盖。
南若一脚踹过去,直接把人踹出几米远:“发你大爷的汗,照你这个捂法,好人都能给捂坏了。”
大太监忍痛从地上爬起来,嘴硬道:“公主,你年纪小不懂,捂汗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错不了。”
“既然你这么爱捂汗,那就在这里捂个够。”
说完,南若就命人将十床棉被和一百斤炭送去暖阁,让大太监在里面好好发汗。
炭火什么时候烧完,他就什么时候离开。
靖德帝会看在多年伺候的情分上一次又一次地原谅大太监的自以为是,南若可不会,她厌蠢!
送走大太监,撤走炭盆子,整个养心殿瞬间清新不少。
南若又从系统空间里拿出退烧药和消炎药给靖德帝灌下去,许久,靖德帝终于是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天竟然这么亮了,阿若,快扶我起来,该去上早朝了,南疆水患的事情拖不得……”
南若拍了拍靖德帝的手背,宽慰道:“皇兄你且好好休息,南疆水患的事情交给我。”
一刻钟后,南若带着圣旨出现在金銮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朕欠安,敕命云昭公主悉政听之,诸臣当竭力辅佐,钦此。”
圣旨一出,众大臣哗然。
“丞相历经两朝虚怀若谷,定安王战功赫赫运筹帷幄,有诸多栋梁之材在,公主监国,实在是多余。”
南若似笑非笑扫视着一众大臣,说道:“南疆水患已过去数月却无人上报,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才逼得他们铤而走险,做出刺王杀驾这等糊涂事。”
“本公主严重怀疑你们是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借百姓的手谋害皇上。”
“公主慎言,臣等不敢。”
南若自然而然往龙椅上一坐,精神力扩散,压在所有人心头。
“少在这装小白兔,本公主瞧你们一个个都敢得很。”
“今日抗旨不遵,明日逼宫夺权,后日登基称帝,历代奸臣篡位都是这个流程吗,都懂,都懂。”
“公主冤枉,臣等惶恐。”
“既是皇上下旨让公主监国,那臣等自然竭力辅弼,不敢怠慢。”
“臣等愿竭力辅弼公主,不负圣意。”
姜还是老的辣,一群五六十岁的糟老头子跟南若比起来,还是太嫩了。
“既然诸工对本公主监国一事都没有异议,那就开始商议正事吧。”
“南疆水患的事至今已有数月,为何迟迟没人上报?”
赵丞相不紧不慢道:“公主有所不知,依照旧例,地方文书到京后需要监察御史下去视察,确定所报为实才敢上奏。”
“四月的文书,五月,六月视察,七月移交户部研究赈灾事宜,敲定方案,八月或可上达天听,此举,也是为了帮陛下分担压力。”
赵丞相早派人下南疆溜达,谁知道那地方官不上道,一门心思不想让人发财。
要不是那货身上有一堆奇奇怪怪的防身武器,赵丞相肯定不会只晾他几个月,早把他宰了。
南若没有立马反驳,而是埋头在龙书案下翻找着什么。
一众大臣面面相觑,有些好奇。
终于,南若抬头起身,然后将一大摞奏折呼啦啦朝丞相砸了过去。
丞相反应不及时,眨眼功夫就被奏折掩埋。
“昨天北境地方官一人拍了一句马屁,今天这些毫无用处的奏折就成堆成堆出现在御书房。”
“要紧的事情需审核视察,可有可无的阿谀奉承却直达天听,这就是你们办事的态度!”
赵丞相从头上取下来一本奏折,解释道:“公主,臣等一直兢兢业业,无愧朝廷,无愧陛下,所有奏折都是经过审批确认无误才上报的。”
南若三两步走到丞相面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奏折大声念了起来:“秉奏皇上,东北一妇人拾金不昧,靖德十二年八月十三。”
“这事儿你去确认过了?那妇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里几口人?拾金几何?”
赵丞相满头大汗,好半晌才解释道:“国事繁忙,臣实在是分不出心神计较这些小事。”
“大事瞒报,小事上奏,丞相还真是大靖的肱骨之臣啊!”
“臣惶恐。”
“别惶恐了,先让户部把赈灾银发下去,其它的事情等百姓有饭吃了再说。”
户部尚书老钱说道:“臣没有接到公部的灾情文书,不知所需几何,怎能开仓放粮?”
南若一个眼刀甩过去:“你什么意思?跟丞相穿一条裤子?”
赵丞相忙解释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臣等都是依法行事,公主若对臣不满,那这丞相,臣不做也罢。”
说完,还脱下官帽跪倒在地,一副马上要罢官的模样。
赵丞相心里半点不慌,因为按照惯例,群臣肯定会集体为他求情。
区区云昭公主,最后还不是任由他拿捏。
然而这次,他失算了。
一年多以来,他忙着跟这个斗跟那个斗,斗到最后都是狗腿子替他背黑锅,替他被贬,现在朝中支持他的人根本没几个。
他等了好几分钟,也只有寥寥数人下跪跟风。
南若似笑非笑看向所有人,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诸位执意要辞官,那本公主也不好勉强。”
“尽早上交辞呈,再去吏部考功司备案,也好给有志之士腾地方。”
赵丞相:我就意思意思,云昭公主你竟然来真的,是不是玩不起。
“公主殿下,无故罢官,这于理不合啊。”
“呵,呵呵呵。”南若冷笑出声:“提出辞官的是你们,现在责怪本公主还是你们。”
“咋滴!真当朝廷是酒楼,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大臣齐刷刷跪一地:“公主息怒,臣等不敢。”
“息怒息怒,天天就知道跪地喊息怒,做的却都是让人动怒的混账事。”
“限你们一日之内上交辞呈,否则别怪本公主不客气。”
赵丞相怒而起身,说道:“臣是大靖的臣子,是陛下的臣子,是去是留得由陛下定夺,还轮不到区区公主置喙。”
“臣不信陛下如此昏聩,臣要见陛下。”
“臣等要见陛下!”
南若漫不经心道:“陛下在养心殿,想见的话就自去跪着吧。”
集体辞官,集体下跪,这些人的基操罢了。
反正养心殿外有结界,这些人就算是跪死在外面靖德帝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南若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是不是真想找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