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嘛总是既要,又要。
就像某位黑老大说的那样,货我又想要,钱但我又不想给一样。
徐来现在是工匠他也想要,但是代价他又不想付。
如果换做其他的时候的话,徐来的这个举动根本就是在找死。但同样的问题是时代变了呀!尤其是当他在知道徐老爷子被三位洋务派的老大人接见之后,我的心态就莫名的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从最开始的厌恶特权,逐渐的变成了享受特权。
有哪个既得利益者会主动代替自己的阶级呢?对于徐家这样在万恶的封建社会的大地主,大资本家和大买办,要放在前世徐来走过这家人的门前都会不自觉的骂上一句。
“呸,资本家!走狗!”
但是现在,尤其是在他享受了权势带来的好处之后,他只想由衷的说上一句。
“嗯,真香!”
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徐来一直活得非常清醒。
尤其是在工坊经营成功之后,被万恶的钱财成功腐蚀掉灵魂的徐来,悠然自得的享受着堕落带来的快乐,就像吸毒一样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两世为人的他对于金钱的渴望并不是那么的强烈,与之相对的则是对事业成功的向往!
这才是徐来一直苦苦追求的东西。
在满足了基本的生活需求之后,人自然而然的会去追求更高品质的东西。
理想总是会败给现实的不是吗?
而现在他已经超脱了物质的追求,对于自己的人生自然要有更大的目标才行。这也就是为什么起来会突然变得如此的不谨慎。
在他看来,刘明无法满足他对于工匠的要求的本质就是自己权力的不足。当他权势滔天的时候,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事情做不到呢?
这可是朝廷治理的天下,权力不就是一切吗?
而正当徐来表明他的意图的时候,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谁也没有想到往日谨小慎微的他居然愿意为了几个工匠冒得罪亲王这么大的险,亦或是他们完全低估了工匠对于徐来的吸引力。
对于徐来来说这可就是一个自己无法拒绝的条件!
一直沉思刘明却对于徐来的选择相当的理解。
那可是整整200多名工匠,几乎是整个洋务派企业的精华所在,是至少能够支撑起部分工业体系的基本人才!
在这样巨大的诱惑之下就连刘明都已经丧失了本心,开始做出了违背自己良心的选择——给恭亲王当说客。
不会真有人认为内阁首辅的官位可以诱惑他做出这些事情。
这些年用官位来和他谈条件的人可并不少,要真有这么容易的话他也就早就做不成清官了。
精通地方政务的他自然知道工匠工坊的发展有多么的重要。
之前徐来提出要让他挖墙脚的时候他之所以拒绝,并不是他不愿意做,而是他实在是做不到!
现在却有人主动来为这个行动背书,绝顶聪明的他自然会想办法要把握住这个机会才行。
可一想到他们要付出的代价,刘明牙根子都酸掉了。
为了眼前的利益而放弃长久的收获,这是一件十分不理智的事情。
但是他才看到了徐来那坚定的眼神之后,却又抱有一丝幻想的问道。
“你有办法吗?”
“没有!”徐来光棍的说道,“这世上只要想吃肉,就得学会要挨打才行。光享受权利而不履行义务,这世上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一听到徐来这么说,刘明的嘴都快气歪了。不过半晌之后他的心情也就恢复了,冷静下来的他环视众人,希望从他们的身上得到一丝灵感。
不过让他遗憾的是,没有一个人能提出一个相对有建设意义的回答。
也就在众人即将放弃时候,门外却传来了一个嘹亮的声音。
“徐来在吗?”
久久没有登场的施银毫不避嫌的走进了徐府,一把将简涵给拉扯开,随后便大马金刀的坐下。
“看着你们愁眉苦脸的样子,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说出来我给你参谋参谋~”
“我说施大人,您跟我们这些小辈儿坐在一起干什么?你们不是应该坐那边吗?”
徐来指着许老爷子那一桌的人说道。
施银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咚咚咚干了一壶酒之后,一抹嘴便开门见山的问道:“是在为宫颈囊的事情发愁吧?”
“您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能不知道呢?新军营地突然来了200多名工匠,其中许多人都是四民书院出去的学生,剩下的事情还需要我说吗?”
在场众人瞬间就了然了。
四民书院培养出来的技术工人,那素质可是吊打了野路子出身的大匠,尤其是在大量启用西方科学的朝廷兴办的企业当中,科班出身自带的极高的职业素养,基本上可以吊打其他所有的同行。
如果不是因为某些具有朝廷特色原因的因素的话,那么这些人应该早早的该提干的提干,该涨薪的涨薪。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倍受打压!
也正因为这些人的处境艰难,从那些企业中掏出来的阻力相对来说也不是太大!
咱朝廷不缺人,像那些有本事但又喜欢摆烂的人,早点收拾东西滚蛋!这世上有的是那些又有本事又淡泊名利又任劳任怨的牛马。
你们这些躺平的人有多远赶紧滚多远!不要来带坏他们淳朴的企业文化和乐于奉献的传统精神。
而这些人在被安排到了新军营地之后,协助练兵的施银怎么能不去亲自探望一下呢?名义上来说这些人可都是他的学生啊!
于是一来二去之下,其中的过程也就零零散散的被他给总结出来。
敏锐感觉到这是一个机会的施银立刻抛下了手中的所有事情。快马加鞭的来到了徐府,于是便发生了这刚刚的那一幕
“你想要什么?”
荣景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第1个问出这个问题。
他太清楚施银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没有好处的他我是不会这么热心的为众人出谋划策。
“荣大人无需担忧,我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你们。”施银面色诚恳,语气谦逊地说着,“我和刘明这家伙可不一样,对于四民书院我可是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对于里面的学生我也是真心实意的希望他们能够过得好。”
“刘大人虽然出资很多,但最终有一点他是做不到的——给所有学生博一个前程!”
“他太爱惜羽毛了,爱惜到他的名声不能占有任何的污点。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些年,所有学生的就业情况都是由本官去联系的。”
说到这里施银斜着眼鄙视的看着刘明,可刘明了却没有丝毫的不自然,毫不犹豫的反驳到,“俗话说天干饿不死手艺人,四民书院已经教导了他们这么多年,他们也学到了真本事,我相信他们能够凭借自己的本事吃饱穿暖!”
“哈哈!你依然是那么的天真!”
施银毫不犹豫的回怼到:“刘大人,时代变了!你所期望的那一种只会存在于公平的朝代,而现在嘛~呵呵~”
刘明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但是想要让他承认自己错了也几乎不可能。于是乎他便迫切的想要转移掉这个话题。
“说正经的,那200名工匠你能有什么办法?”
“这很简单!”知晓的来龙去脉的施银毫不犹豫的给出了解决方案,众人一听却满肚子的狐疑。
施银给的这个方案虽然可以让徐来达成目的,可是付出的代价也同样的巨大。
因为只要他这么做了便是毫无疑问的彻底得罪了恭亲王。徐来现在虽然有些飘,还没有到行事猖狂的地步。
为了眼前的利益而莫名其妙的得罪恭亲王这样的权臣,这可不是徐来想要看到的事情。
哪知施银确实鄙视的看着他们,毫不客气的说着:“怕什么!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朝廷既然已经将近200名工匠给派了过来,也就意味着皇上已经默许了这件事情。如果没有皇上点头的话,三位老大人就算想这么做,估计也做不成吧?”
“换句话说,恭亲王这是在拿着本就应该给你的东西在要求你站队,这种情况下你还要忍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皇上就算是再怎么偏袒,再怎么制衡,也不会选择去动三位老臣的家底,期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才让老大人们做出这样的妥协。
或者说是变相的支持!
“想明白了?”
“明白了!”
···
第2天恭亲王高高兴兴的来到了涵成工坊,亲自监督他们的出货情况。
他顺理成章的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事情——原先醇亲王预定的20车布匹,现在只给了19车。
虽然仅仅只是一车,但也足够说明问题了!
“王爷来的挺早啊?”
“刘大人来的也不晚。”
心情大好的恭亲王立刻哈哈大笑道:“刘大人当真是信人也!本王真是没有看错人!”
“不要说别的,新军营地驻扎的工匠我能带回来了吗?”
“当然当然!刘大人请稍候,我这就派人把他们送过来了。”
“不必了!”刘明一口回绝了他,“这件事情我亲自去做,别人接手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恭亲王再次发出爽朗的笑声,“咱们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本王又岂会坑害盟友?刘大人疑心病太重了呀!”
刘明却不管恭亲王如何劝阻,执意要亲自前往。
没办法面对刘明的坚持,恭亲王也只能听之任之。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的事情也就不需要他操心了。
而他的好心情也仅仅只持续到了醇亲王府张管事离开之后,等到他见到自家的商队似乎也只装了19车之后,瞬间惊觉。
“上当了!”
他要的是涵成工坊表明态度,从布匹的数量上表明他们已经站队的事实,事情的重点在于差距,在于恭亲王府的多而醇亲王府的少。
而现在呢,两家居然还是一样多!这不是耍他吗?
正当他要前去寻找刘明理论的时候,却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了施银的声音。
“王爷这是要到哪儿去呢?”
“我要去找刘明问个清楚,他这是什么意思!”
恭亲王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愤怒,现在的他只想立刻找到刘明问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却没有注意到施银身边一直跟随着的书生打扮的人。
在他看来那就是个小角色,不值得一提。
可谁曾想这家伙一开口便是绝杀。
“三位老大人已经知道了王爷做的小动作~”
嘎~恭亲王立刻冻在原地,骤然间停下的脚步并机械地转过了头。这时他才意识到这个书生大概率是洋务派的三位老大人的眼线。
“你禀报的?”
“不错!”那书生毫不畏惧的看着恭亲王,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最残酷的话,“三位老大人好不容易坑了康大人一把才拿到的许可,原本是想拉拢徐少爷,培养徐少爷。可谁曾想王爷却如此不顾脸面,私自给他们扣了下来~”
“您现在还没有当上摄政王,就已经不拿三位老大人当回事儿了!真要等你坐上的那个位置,那咱们洋务派还不得被你给赶紧杀绝。”
“不,我没有这样的想法!”
恭亲王连连否认,他不是怕这人的威胁。
区区几句话就想要拿捏住他,这天下可还没有人能做得到!
可问题是证明书声表达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洋务派准备头像醇亲王!
这算怎么个事儿?
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居然把正处于中立的洋务派给生生逼到了对手的阵营之中。这后果可是他始料未及的!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是皇帝政变成功之后,也不敢将他们逼的太狠,就连裁军都是大家一起裁,主打一个公平公正。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旦洋务派投向了醇亲王,那他还有得玩吗?
第1次,恭亲王在一生中第1次感受到了名为后悔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