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此时刚刚听完珍珠对她昏迷之后的事情做的个简单概述,心中对沈平两人、对那昏庸皇帝的愤恨之情正熊熊燃烧,便猝然听到池蒙的呵斥。
她仰脸看向池蒙,视线如燃烧的夕阳。
他们在问她将军府的百年积蓄在哪儿?
可笑。
实在是可笑!
姜氏苍白的脸庞似乎是在笑,眼中却含泪,声音凉薄:
“池将军,沈家应该要有多少积蓄?又不该有多少积蓄?
沈家世代纯臣,家财不能多、行事不可张扬,不能树大招风。
所以我们深入简出、一切从简,就连我陪嫁的铺子,都转手他人;
百年来我朝灾祸不断,内忧外患,一到战事关键或是旱涝天灾,都称国库空虚,户部吃紧,这时候便绝口不提怎么修宫殿有银子,办宴席有银子!
沈家自觉义不容辞、职责所在,无论怎样都要要守好这天下,不知多少次自掏腰包供应军饷、济寒赈贫,从未邀功!”
说到这,姜氏已是声泪俱下,一字一顿地凝视着众官兵,
“我沈家世代忠烈,三代无一人不是为护国而死,莫说风光大葬,我夫、我儿不是死无全尸便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一副棺椁都不曾带走!
谁来告诉我,沈家应该要有多少积蓄?
又不能有多少积蓄!”
姜氏字字泣血的话语令所有人无声静住。
池蒙沉默地别开视线。
人就是这么多疑。
若今日当真从将军府搜到了出人意料的财富,他们肯定又会有另外的想法:
这么有钱,不知其中多少都是黑心赚来的脏钱、又收了多少贿赂……
“既是如此……”池蒙讷讷道,“我会向陛下如实禀明情况的。”
将各个院子里面的财物搬到院子里正细细清点、登记的官兵脸上也少了嬉笑和兴奋。
沈家和沈家军对于他们当兵的而言从来都是一个传奇,谁能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不少人在心中长叹了一声。
就是这时,人群中猝然爆发出一声惊呼:
“这是……与匈奴的来往信件!”
这一声犹如火星落入稻草丛中,转瞬火光滔天。
“与匈奴的信?!”池蒙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语气中满是不敢置信。
难道,沈寒砚真的……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九千岁站于人群外围,是此时唯一一个没有望向喊出那话的士兵的人,只是百无聊赖地微侧着头。
下一刻,那士兵震惊的声音再度响起:
“是、是秦丞相与匈奴人勾结的证据!”
“什么?!”池蒙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九千岁神色变了变,快步走上前去。
池蒙已将“证据”接了过来,这是几封写信人和收信人为丞相秦阳的信以及一封沈寒砚的“遗书”。
池蒙一目十行粗略浏览了一遍,哈哈大笑,
“来人,尔等随我前去捉拿叛国贼秦阳!”
又令自己的副将亲自将书信去送往皇帝,整个过程中故意装作没听到九千岁说想要看信的话。
目送着副将离开,池蒙眼珠半转看了身侧阴沉着脸的九千岁,心中冷哼一声。
死太监,你真当我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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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将东西收完之后,才有闲心去管外面那几只偷偷摸摸的老鼠。
“他是往这边来的么?怎么没见着人了?”男人吊儿郎当地往四周看了看,动了动胳膊。
“肯定是,去这些破宅子里找找。”另一人回答道。
“不会是跑了吧?发现我们了?”
最后一人笃定开口:“不可能,一个小白脸而已——”
话音还未落,秦霜从他身后冒出,拍了拍他的肩,打断道:
“你们是在找我吗?”
几个大男人被她突然出声吓了一跳,还未等他们纷纷转过头,刚刚说那句“小白脸”的人颈间已然抵上了一个冰冷的物体。
那人顿时僵住,凭感觉也能知道那薄薄的触感是什么。
“你、你有话好好说,是丞相府秦清莹叫我们来的,咱们就当没见过。”那人跟倒豆子似的,
“冤有头债有主,咱们无冤无仇……”
说着,不断地给同伴使眼色。
秦霜嗤笑一声,同时脑袋后面跟长了眼睛一样,手中指着男人的匕首飞了出去,直直朝其中一个刚有所动作的男人头顶飞过。
发带和头发一起紧贴着头皮被削断。
“你们是秦清莹什么人?豁出性命也要执行她的话?她现在还有钱能给你们?”秦霜倒是真的想知道。
刚刚那个还想偷袭的人已经被吓傻了,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摸了好几下自己光秃秃的头顶。
另外两人禁不住哆嗦了一下,全部老老实实地说了。
他几人就是普普通通的小混混,秦清莹出钱他们办事,通常就是偷偷帮她把什么人揍一顿之类的。
这回他们也以为和之前都没什么区别,最多也就是秦霜更警惕了一些,竟然发现了他们。
可谁知道,这人看上去瘦不拉几的,竟然真的身手不凡,是个硬茬子?
几人欲哭无泪。
只不过等他们哭诉完,他们注意到秦霜的最后一句话,一时有些愣住了,谨慎地问:
“您刚刚说的秦清莹还有钱给我们,是什么意思?”
秦霜懒得和他们多话了,直到勒令几人将身上的钱财都交出来,这才将人松开,
“秦清莹现在就五十两银子买药材都拿不出来,还能有雇你们行凶的钱?”
说完,她也不管站在原地面面相觑的几人信或不信,直接走了。
空间打开进度再度前进一格,原因同样为“惩恶”。
秦霜摸了摸下巴。
感谢秦清莹送来的功德值!
看着她大摇大摆离开的背影,一人捂着自己被迫“秃顶”的头,一人捂着自己被划破皮的脖子,最后一人捂着自己空空的钱袋,风中凌乱。
只片刻,他们气势汹汹地出发——
去找秦清莹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