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启一个人潇潇洒洒走在前面,她背着重重的竹篓跟在他的身后,好像真的成了他随从的丫鬟一样。
唉······
想她以前也是前呼后拥的,结果现在竟沦落到了如此地步。
而且他现在这张脸实在是招摇的很,一路上有不少人看他,连带着他身后的骆星都要瞥上一眼,让她实在不舒服。
走着走着,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来,骆星抬眼一看,却是一个卖簪子的摊贩。
呦呦哟。
还不知道要给哪个姑娘买簪子呢。
不过······
骆星凑上去,对他的眼光进行了批判,“你这是什么审美啊,哪个姑娘会喜欢这样缀满五颜六色琉璃珠子的发簪。”
明启看了她一眼,果然放下了手里的那支,又重新拿起一支素色兰草形状的簪子,嘴硬道,“我就是看看,我是要买这支的。”
“公子的眼光真好,这支簪子很多人买的。”摊贩老板附和道。
“这支也太素了。”骆星自己挑挑拣拣从数百支簪子里拿了一支累丝梅花簪,满意地递到他面前,“这支好看。"
“这支簪子很适合姑娘呢。”老板又笑着说了一句,"就是这支的价钱嘛···要比其他的贵点的。”
高她一头的人瞥了她一眼又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簪子,“我看你不是挑簪子,是挑···凶器。”
这回老板不敢说话了。
“没有。”骆星讨好的笑了笑,“你不觉得这支真的好看吗?而且你还欠我一支簪子,我真的很喜欢这个,你买给我好不好?”
明启冷哼了一声,只买了手里的那只兰草簪子便走了,任凭她怎么说也不理。
“喂!”
骆星正要去追他,与她擦肩而过的两个人却让她的脚步钉在原地。
他们还是穿着那身官服,趾高气扬地走在人群里,明明个子不高,但常习惯用鼻孔看人,好似天生比别人高一头。
骆星死死盯着那两个人的背影,好像要盯出一个窟窿来,她想上前,可是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背后沉重的背篓。
对了。
骆星想起什么,回头向人群中明启的身影快步跑了过去。
“帮帮我。”她紧紧拽住他的袖子。
他满脸疑惑地望向她,想说什么,但看到她的表情后神色变得认真起来,“怎么了?”
“帮我杀···唔!”
明启捂住她的嘴,把她拉到一个人少的地方,“光天化日,满嘴的打打杀杀,怎么,谁又惹你了?”
骆星把那晚的事告诉了他,他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但沉默过后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却是,“日行一善。今天,放过他们。”
“什么日行一善!我只知道那两个人渣必须死!”
“求你了。”
骆星几乎是低声下气的乞求他,“只要你帮我,你要我做什么都行,真的,我发誓。”
"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骆星看着他离开背影慢慢捏紧了拳头,感觉自己对那两个人的恨意也蔓延到了他的身上。
人群里已经不见了那两个趾高气扬的人,骆星神思恍惚的跟在他的身后,看谁都长着一张那晚满脸不屑再次置她于水火的丑恶嘴脸。
“马受惊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便乱了起来。
又不知被谁慌乱中推了一把,骆星重重摔到了路边,背篓里的东西散了一地。她叹了口气,也顾不得被擦破的手,赶紧先收拾地上的东西。
“姑娘你的手没事吗?”
风中送来一股若有还无的茉莉花香,衣摆上绣着墨竹的人蹲下身帮她捡起掉落在地的东西,骆星微微抬头,看到一张俊秀白皙的脸。
这张脸,她好像见过。
是了。
在邓安如的记忆里见过。
是那个负了她的病弱少爷。
与此同时,不远处,她还看到,少年于马蹄之下救下了花容失色的姑娘。姑娘清丽脱俗,不似凡尘中人,二人于人群中彼此相视,四周的一切便都成了陪衬。
她好像知道那支兰草簪子要送给谁了。
“少爷少爷,我们来吧。”不远处跑来的两个小厮也过来帮她捡东西,不多时便收拾好了。
骆星站起身来,将受伤的手藏在身后,低声向面前的人道了句谢。
那个温文尔雅的少爷从怀中拿出一张依然绣着墨竹的手帕递给她,“姑娘先把手包一下吧,回去再上点药,不然容易发炎的。”
“小女子卑贱之人,没有那么多讲究,一点小伤而已,过几天它自己就好了。”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把她背在身后还在渗血的手轻轻捞过来,垂眸细心为她包扎伤口。
“我总以为,这世上存在高低贵贱之分的,唯有人心而已。”
“可这人心偏偏看不见摸不着,由此,高贵的人妄自菲薄,真正卑劣的却高高在上,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骆星没有说话,只低头看着自己手上那个被染了血的漂亮帕子。
“冒犯了。”
他为她包扎好,又向她略有歉意地作了个揖便离开了。
骆星看着他有些薄弱的背影,握紧了手里的帕子。
“魂被人勾走了?”头顶冷不丁传来了明启的声音。
骆星回过神,往后退了一步,正好踩到了他,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无奈,“···回去吧。”
“嗯。”她点了点头,跟在明启的身后也离开了这闹市。
一路无话。
不同于来时路上还吵闹着拌几句嘴,回去的时候只有夕阳将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被拉得细长。
走到一处田埂上,前面的影子忽然停了下来。
骆星仰头看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人连背影和影子都是极挺拔好看的。
”···为什么,这么快。”
“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骆星却忽然被人回身搂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