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我带你走。”
漆黑的夜空,狭窄的小巷,浓重的血腥味,再肮脏不过的世界。
每个世界,每个世界都是肮脏的。
他要来抱她,她表情麻木地抽出他腰间的长剑,支撑着自己站起来,一步步走向地上奄奄一息的乞丐。
一剑,一剑,又一剑地刺下去,不知道刺了多少下,也不知道自己刺得到底是乞丐,还是幼时的噩梦。
她披散着头发,衣衫肮脏破烂,脸上都是粘腻腥臭的鲜血,她不敢回头,也不敢倒下,消解了一些心中的愤恨后,强撑着支离破碎的身躯走出了这个逼仄压抑的巷子。
她这样子,只怕会恶心到别人。
没走多久,一阵头昏脑胀,骆星半跪在地上,吐出一口淋漓的鲜血,还是支持不住栽倒在了地上。
身后的人叹了口气,上前用墨色披风包裹住她弱小的身躯,小心翼翼将她抱在了怀里。
“···不知道惩罚的是你,还是我。”
······
在一派蒸腾的热气中,骆星慢慢醒了过来。
她浑身赤裸地泡在漂浮着花瓣的热水桶里,昏黄的烛光里,门外是少年的光影。
若是以前,她大约要纠结自己的衣服是谁脱的,他站在门外会不会看到什么,但现在,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还有什么样子比刚才还要狼狈呢?
“进来陪我说说话吧,明启······”
似乎没想到她醒了,门外的人影晃动了几下但很快又安静下来,只淡淡说了一句,“不用。我要在外面看月亮。”
“今晚的月亮好看吗?”
“一般。但肯定比你好看。”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穿到这个心高气傲的少年身上说话就贱嗖嗖的,门外的明启有些懊恼地暗自抽了自己一巴掌。
脑海里浮现那两个官兵鄙夷的眼神和侮辱的话,骆星不再说话,将自己沉入了水底。
“我是说,呃,其实你也不是很丑,就是难看了点儿。"
"算了,你洗完好好休息吧。”
“记得有什么事叫我,知道吗?”
“邓安如?”
“邓安如?!”
闭着眼睛沉在水底的骆星隐约听到有人在叫她,正好也憋不住气了便起身浮出了水面,只是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对上推门而入的明启震惊呆滞的目光。
他呆愣了几秒,慌张转过身去,一瞬间脸红到了脖子。
骆星觉得好笑,见他要走,便叫住了他,“都看到了,还装什么?搞得自己好像是什么正人君子一样。”
明启停下脚步,然后关上了半开的门,只是仍背对着她。
“这里是我家。”
他有些生气地说,“如果不想被赶出去露宿街头的话,你必须听我的话。”
“听你的话?"骆星湿淋淋的从浴桶里走出去,靠近他,伸出手摸了摸他发烫的耳垂,轻声问,“那么,你想让我干什么呢?”
明启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压抑自己的怒气。
“穿上衣服。”
骆星不屑地笑了笑,没再逗他,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了明启给她准备好的干净衣服慢悠悠穿起来。
等她穿好衣服,明启才铁青着一张脸转过身来。
“给你三条生存守则。”
“第一,收起你以前的那些狐媚做派,我不吃那一套,而且与你现在这张脸很违和。”
"第二,不要不自量力的想杀我,对我恭敬一些,最好把自己当丫鬟。”
“第三,日行一善,否则,没饭吃。”
骆星皱起眉头,满脸的问号,“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日行一善?
把自己当丫鬟?
疯了吧?
明启环臂看着她微微一笑,伸手打开了手边的门,“不愿意?那么,请出去。”
“走就走。”
骆星宁死不屈,很有骨气地走了出去,背后的门也毫不留情地关上了,与此同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声让她汗毛倒竖起来。
骗子,外面分明漆黑一片,根本就没有月亮。
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小事。
对。没错。
骆星试探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但门内并无人应答。
“明启······”
“明启哥哥······”
“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害怕。”
她放柔了声音,还想说什么,但里面的烛火忽然灭了,一道冷漠的声音也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生存守则第一条。”
尼玛······
骆星石化在原地。
就这样,她喊了一晚上,也没有喊开那扇门,最后实在困了就只能在门口的藤椅上将就了一宿。
第二天,她是被刺眼的阳光唤醒的。
明启也醒了,推开门走出来的时候斜睨了她一眼然后提着剑直接走了。
“喂!”
骆星有些恼怒了,“一定要这么不近人情吗?昨天因为你我差点被几个恶心的乞丐给强暴了欸,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明启在刺目的太阳光下转过身,脸色依然冷得让人心凉。
“没有人欠你什么,邓安如。”
“你不是因为我而遇到那种事,但是,是我救了你,你不但不心存感激反而在这指责我,谁教你这样分辨是非的?”
这个人总能让她说不出反驳的话。
可是,从来没有人教过她该怎么明辨是非。
骆星愣在原地,说不出辩解的话,只能厚着脸皮打感情牌,“你以前不是喜欢我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冷血了?”
他不屑的笑了笑,“喜欢你的是明启。而且,他喜欢的是漂亮有野心的顾长乐,不是相貌平平的邓安如,你怎么还没有认清现实?”
“你!”见他真的转头就要走,骆星声音弱了下来,“你···要去哪儿?”
“去寻我的此世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