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去厨房煮鸡蛋的时间里,梁氏去地里帮忙了,婆母黄氏和楚云舒寒暄起来。
楚云舒这才知道萧家之前也是跟大家族们住在一起,后来萧济的爹不幸去世后他们从大家族里分家出来,分到了几亩旱地。
地里的作物都是萧家大哥萧汀和萧家老三萧浔打理,刘氏和梁氏偶尔会去帮忙。
家里目前靠卖鸡蛋,卖稻谷以及萧济帮村子里做些零工来维持生计。
婆母黄氏为了减轻一些家里的负担,空余时间还在做针线活,绣一些荷包在赶集日拿去镇上卖钱。
萧济还有个妹妹叫萧岚,在村里的学堂里上学。
本来身为女子是没有资格去读书的,但是朝中的贤妃自掏腰包给几个村子建立专供女子上学的学堂,萧岚就是沾了光。
平时萧岚寄宿在学堂里,但过几日芒种时节会回来帮忙做农活。
黄氏提到自己的小女,惆怅得叹了口气,“这妮子就是爱读书,她这个年纪啊,不知多少姑娘都已经去到别人家里做童养媳了。”
楚云舒知道,这是古代,人们的思想还不开明,认为读书没用。
她握着黄氏的手,柔声说:“娘,我觉得小妹读书是好事,您不必烦心。”
“好什么好啊?女子无才便是德,她这样读书下去,不知道还要花去家里多少钱。”刘氏一边说,一边趾高气昂的拿着煮好的鸡蛋踏进了房间里。
刘氏巴不得萧岚赶紧嫁人,读书有什么用?她的学费不知道要去多少铜板,要是早点嫁出去了还能赚点彩礼钱补贴一下家里。
楚云舒知道刘氏这样的人思想是改变不了的,所以她也不生气,反而回头笑着说:“大嫂,你真能干,这么快就把鸡蛋煮好了。”
不提还好,一说起来刘氏就火大。
要不是看在婆母的面子上,她怎么会去伺候这个楚氏!
刘氏粗鲁地把鸡蛋往她面前一放,黑着一张脸说:“是啊,老二媳妇你拿去吃吧,这么娇贵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楚云舒拿起鸡蛋在床边轻敲,壳碎了之后就剥开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自家养的土鸡蛋还是很香的,蛋黄比现代鸡蛋蛋黄的颜色更深。
“好吃吗?老二媳妇。”黄氏笑眯眯的看着她。
楚云舒知道,鸡蛋对萧家来说是留着卖来养家糊口的,不过节都不舍得吃。
而她能吃到,都是婆母黄氏心疼她久病体虚,特意安排的。
楚云舒心里暖暖的,虽然前世自己什么山珍海味和米其林星级餐厅都吃过,但是这个鸡蛋的意义显然不同。
“娘,很好吃。”楚云舒道。
两个热腾腾的鸡蛋下肚,吃得楚云舒全身都暖和起来,身子也爽利了不少。
她感觉自己有了几分力气,不似之前那样虚弱无力了。
门外传来清脆的拐杖声,是去抓药的萧济回来了。
他手上拿了用油纸包好和草绳的拴着的两包东西。
李大夫跟萧济父亲是老友,只收了抓药的钱,没有收看诊的钱。
萧济剩下了点铜板,咬了咬牙去肉铺买了点二两肉沫,想给自己的小媳妇煮点粥。
小媳妇病了太久,脸色苍白,皮肤干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李大夫说得对,是该好好补补。
“娘,云舒,大嫂,你们怎么都在这?”
黄氏嘴角带笑,“听说云舒醒了,我来看看。”
刘氏看到萧济提着两包东西,鼓鼓的,份量还不小,她故意问道:“老二,你手上这两包东西是什么?”
萧济抬了抬手,老实地说:“这是云舒的药,这一包我在集市上买的肉,等会儿我去剁成肉沫给云舒煮点粥吃。”
黄氏赞扬道:“不错啊,我们家老二会疼媳妇了。”
萧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着看向楚云舒。
刘氏冷嘲热讽道:“老二啊,我们家不同往日了,以前公爹还在,能猎活物,不缺肉吃。现在家里都快无米下锅了,你好不容易有点钱也不说交出来,还好意思拿家里的钱买肉给你媳妇,你侄子他们都没得吃。”
这点肉看起来估计有个二两,这几包药又要几个铜板,自己的儿子好几天都没吃肉了,刘氏想想就心肝疼。
萧济急忙解释道:“大嫂,我没有用家里的钱,这些都是我今天去王大娘家做工赚的。”
他嘴笨,不知道说什么,留下一句:“云舒,我去煎药了,你等我。”
然后匆匆离去。
楚云舒若有所思,根据记忆,萧济之前腿没有出事的时候,上山猎物,下河抓鱼的本事在村里都是一等一的。
萧家老大和老三常年在田里忙活,全靠老天爷赏饭,收入不高。
因此萧家以前能过上不愁吃的日子,其实少不了萧济的功劳,家里多数家用的补贴都是靠萧济赚来的。
吃水还不忘挖井的人呢,这刘氏明摆着是看不起萧济,觉得他如今是个瘸子,成为家里的累赘了。
楚云舒没想到这个萧济这么勤劳,都瘸了一条腿还要去帮村子里做工。
他定是忙了一天,刚才她观察到男人俊俏的脸热得微微涨红,一想到他请大夫和抓药都是为了自己,楚云舒就忍不住护短起来。
她故作悲伤地说:“大嫂说得对,都是我们不好,萧郎和我拖累这个家了。没让咱们娘过上好日子。”
黄氏皱着眉,萧济腿瘸之后老大一家就开始看不惯他,自己这个二儿子又是个嘴笨的,恐怕是受了不少气。
现在媳妇娶上了,正是两人好好过日子的时候,刘氏说这些话不是在让人家夫妻离心吗?
黄氏沉声说道:“老大媳妇,你真是一点也没想过以前老二还健全的时候,你们也没少受照拂。一家人就要同甘苦共患难,你这等小家子气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出来那么久,我继续要回去绣我的东西了,老大媳妇,你跟我出去吧。”
刘氏跟着走出去,望着黄氏的背影,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老二这俩夫妻,一个瘸腿,一个身子那么虚弱,不知道还要拖累她的相公和儿子多久。
萧济出事的时候,她就想分家了,只是当时一开口就被婆母黄氏训了,说要分家的话一个铜板都不会分给他们这一家。
刘氏想后觉得不值得,方才作罢。
现在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家根本没有铜板,黄氏又渐渐地偏心老二这一家,要继续留在这个家里只会被拖累。
刘氏下定决心要分家了,只等着晚上她相公萧汀回来,再要好好地吹吹枕边风。
两人走后,楚云舒起身重新打开那个衣柜,找了套干净的衣服换上。
“云舒,药来了。”萧济趁煎药的时间剁好了肉,现在拿着药回到屋子里。
措不及防的就看到了楚云舒穿着肚兜换衣服的背影。
从背后看,她肤色莹白光滑,腰肢纤细,不似村子里常年干农活的姑娘那样黝黑粗糙。一对蝴蝶骨在背后,随着她的动作而动,就像是翩翩欲飞的蝴蝶。
萧济没有看过别的女人,出于好奇,哪知道一下就看痴了。
“放那里吧。”楚云舒淡淡地说。
她自顾自的换着衣服,作为一个现代人,丝毫没有古代人脱衣的羞涩和忸怩。
萧济回神之后不敢继续看下去,他慌慌张张的收回视线,把药放在桌子上,打算转身出去。
楚云舒扣好扣子,就听到萧济拄拐想要离开的声音,她忙出声道:“萧郎,你还是留下歇会儿吧。”
男人为自己的事忙活了一天,招呼他一下也是应该的。
萧济红着脸转过头,但是不知道该走还是留。
楚云舒继续招呼道:“萧郎快过来,看看我刚换的床单。”
看床单?
这……
小媳妇话多后也太会撩人了些。
萧济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去桌子上把药碗端回手里,来到了楚云舒的面前,“云舒,换床单这样的粗活你招呼我做就好了,你快趁热把药喝了吧。”
楚云舒接过药碗,瓷碗应该很烫,但是却不然。
她知道这碗已经被萧济放在冷水里凉过,惊讶于他的贴心。
但是浓郁的草药味传入鼻尖时还是让楚云舒皱眉。
黑乎乎的药汤,闻着就能感觉到苦。
令人闻风丧胆的楚云舒也有弱点,那就是她不喜欢吃苦味的东西。
“怎么了?云舒,难道你怕苦?”萧济看她端着碗,没有动作,关心地问。
怕?
不行。
身为杀手不能说怕,更不能被人知道弱点。
楚云舒倔脾气一上来,屏住呼吸,一口气就把那碗汤药都喝了下去。
这样的帅气才持续了几秒钟。
苦味在口腔里翻腾,快速的侵蚀了她的味觉。
于是萧济的小媳妇蹙眉,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娇声说:“萧郎,这药真的好苦。”
小媳妇这一声撒娇把萧济的心弦都绷了起来。
他哄着说:“云舒,良药苦口利于病,大夫说你吃完这两天的药就好了,不用再吃药了。”
楚云舒摇摇头,还沾着水光的唇红润可人,轻轻嘟着,惹人怜惜。
萧济看小媳妇委屈,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才开口道:“那我下次煎药的时候就做成两份,我陪你一起吃药,一起苦。”
看着他郑重的表情,楚云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萧郎,我随便说说的。”
血海里那么多年,死都不怕了,还会怕苦吗?
这傻子居然当真了,看来是关心则乱啊。
萧济看到小媳妇笑了,方才舒了一口气。
楚云舒眨着眼又道:“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让你尝尝这药的味道。”
“什么?”萧济疑惑。
她一手勾着萧济的脖子,把人往眼前拉了过来,然后抬头轻轻吻了他的嘴角。
“味道如何?萧郎。”
萧济脑海中一片空白,像是烟花炸开,他顺着话下意识的去舔了舔嘴角,那模样呆呆的。
楚云舒笑着去摸他红透的耳尖,像是逗小狗似的。
既然都是自己相公了,亲一口标记一下总没什么坏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