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儿愣住,什么时候起,宋建平变得这么狠心了?
那个从小背着她,偷偷攒钱给她买糖果的哥哥,为什么现在如此绝情?
就因为宋二丫那个死丫头?
明明她才是陪着宋建平一起长大的妹妹啊!
一只厨房装菜用的编织袋被高高抛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几圈,沾满了泥水。
张淑梅站在廊下,表情憎恶:
“拿上你的衣服赶紧走人,要是再敢来找建平,害他丢脸,我跟你拼了!”
宋雪儿慢慢蹲下身子,捡起脚下的编织袋,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宋家。
一路淋着雨,深一脚浅一脚走着,程家的灯火越来越近,直到近前,宋雪儿张嘴叫了一声“义元”……
双眼一闭,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宋雪儿躺在程义元的床上,全身发热,嘴巴干渴难耐。
她抬手一摸,似乎有些低烧,于是躺在床上叫喊起来:
“义元,给我倒杯水来!
昨天你为什么不去警局接我……害的我淋雨,全身都湿透了!”
过了好久,也没有人回应她,整个程家静悄悄的,宋雪儿推开程义元的房门,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来,站在二楼的栏杆旁往下看:
程家人……居然齐刷刷的坐在客厅里吃饭!
那刚刚她喊人倒杯水,怎么程义元不上来,不知道她发烧了渴的不行吗?
“义元……你怎么不给我倒……”
宋雪儿话还没有说完,程义元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起衣服就往外走,看都没看宋雪儿一眼:
“爸妈,我吃饱了,我办公室里还有事,就先去工作了。
另外,对接的厂子里最近有个紧急的项目,最近我就不回来了,我住厂里就行……
妈,有空了帮我收拾一下衣物,送到厂里来,我先走了!”
说完就急匆匆的离开了,连眼色都没留给宋雪儿一个。
宋雪儿伸手想挽留,却听程父赞同的说:
“嗯,这才是男人该忙的事,义元你好好工作,衣服就让你妈给送去!”
程义元点点头,就要往外走。
周慧扫了一眼二楼的宋雪儿,又看了看程父程母阴云密布的表情,连忙站起身来对程母说:
“妈,义元走的太急了,怕是没吃饱,我去给义元装几个大鸭梨带上!”
程母点点头,露出烦躁的眼神说:
“去吧去吧,多给他拿几个,这孩子的饭量我清楚,今天都没吃几口饭,都怪……
对了,我屋里还有两盒糖霜柿饼,一起拿去给他垫垫肚子!”
“好,妈,我知道了。”
周慧加快了脚步走向卧室,三两下就装好了东西,飞快的追上了程义元,没再回来,上班去了。
程父吃了两口,也不悦的扔下了筷子,提起公文包就离开了。
“我先回去看看原材料到了没,今天下班了,记得给义元送衣服。
今晚我就不回来了,睡厂里,那儿有衣服和毯子,天气热,我找个水龙头将就洗洗得了,今晚不用等我回来了。”
程父说完也走了,程母看着刚刚还热闹的一大桌子,现在空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个人!
儿子儿媳、丈夫都走了,全都是因为宋雪儿这个祸害!
弄得家宅不宁,丈夫儿子有家都不想回!连儿媳都避着上部队里去了!
一想到这段时间以来,工作上原本处处顺风顺水,现在却屡屡碰壁!
同级别的同事,都敢给程母脸色看,公然不配合,不少原本正常进展的工作都暂时搁置了。
领导已经明里暗里,对程母提出了好几次隐晦的批评。
不少级别比程母低的人,也敢在食堂里私下议论程家的儿媳妇……
还不都是宋雪儿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惹的祸?居然敢指着书记的女儿大放厥词!
彻底得罪了江书记!害的程母在工作上处处被掣肘!
就连程父这几天也不得安宁,还被工人代表逼问,如何分房子……
都是他们这一大家子害的,程家风平浪静几十年,怎么会被这样的人家缠上!
现在宋雪儿怀了义元的孩子,出席婚礼的人都知道了,这下更甩不掉了!
程母一腔火起,一把扔了筷子,转头恶狠狠瞪着二楼的宋雪儿:
“都怪你,你这搅家精!程家安稳了十几年,你一来就搅的处处不安!”
宋雪儿被程母这不加掩饰的恨意吓了一大跳,不由得辩解:
“不是我,都是那个宋二丫……”
程母站起身来,怒视宋雪儿:“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推卸责任?
不怪你,难道怪人家佩兰的女儿?
你也不看看自己享了多久的福,伙同你亲生父母害的人家吃了多少苦头!
你还有脸把责任推到人家身上?”
宋雪儿从小到大都被教养着,哪里听过这种语气的话?
正要辩解,却听程母又说:“醒了就干活儿,我们程家可不养闲人!
吃完饭把桌子收拾一下,把碗洗了,再把全家的衣服都洗了!”
什么?收拾桌子?洗碗?洗全家的衣服?
宋雪儿长这么大,都没干过家务,哪儿受得了这个?
当下就叫嚷起来:“我不做,我有点不舒服,而且……我还怀着义元的孩子呢!”
程母冷笑一声,指着桌子上的碗碟:
“你怀孕了就能不干活了?哪家媳妇儿怀孕了只吃不干活的?就是八个月大的肚子,不也照样儿去工厂上班?
当年我生义元的时候,还是被办公室的同事抬到医院的呢!
你才几个月啊,就想撂挑子不干了?就是周慧怀孕时,也没你这么娇气的!
你爱干就干,不干就滚回宋家!”
宋雪儿顿时傻眼了,回宋家?
宋家现在是宋建平说了算,昨晚他都要把宋雪儿送到警察局了,怎么会让她回宋家?
宋雪儿愣了愣神,现在似乎已经没人为她撑腰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半晌,宋雪儿咬了咬唇,小声说道:
“我好像发烧了……”
程母闻言上下打量了宋雪儿一眼,笑的稀奇:
“你发烧了?我看你和我顶起嘴来精神的很!
再说了,发烧了就不用做事了?
人家佩兰的女儿好好一个姑娘,不也是被你们害的,发烧了还要下地干活,活活烧成了傻子吗?
你享受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十几年来,人家因为你遭的罪?
听说那小姑娘不到八岁,就要烧火做饭,洗全家衣裳,再下地干活攒工分儿!睡烂屋子,寒冬腊月凿开河冰洗衣裳,冻的手都烂了!
怎么?你这个冒牌货,害人精就这么娇贵?连个碗筷都收拾不了?
收拾不了你和我说啊,我让义元他爸给你报名下乡当知青!
反正你也没工作,正好下乡去!省得义元天天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