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球歪了歪头,疑惑地看向檀柳。
九头妖怪怎么了?
怎么有点不对劲的样子。
颜沫刚气鼓鼓地收回同心结,就感知到檀柳那头汹涌的情绪。
顷刻之间,檀柳竟是使出了瞬移的法术。
在列阳和阿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整个人转瞬从原地消失,直接进了颜沫的待嫁闺房。
阿庇:檀柳君!你使诈!
毛球:略略略,不愧是本大爷看中的九头妖怪,真不错!
炽辰拊掌,大声笑了起来,“这小蛇,可太有意思了。”
兮炎妭无语地瞥了炽辰一眼,让列阳阿庇先帮忙去外间招呼来参加婚礼的白黎族人。
“妖妖,檀柳,你们早些下来招呼客人。”兮炎妭抬头喊了一声,便推着众人往后院走去。
这对小儿女早就互许终身,拦来拦去拦成仇。
意思到了就成,该给他们一点时间说说悄悄话。
颜沫猝不及防檀柳竟会当着长辈的面耍无赖,这会见他一袭红衣蓦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原先被笑脸大肚娃娃勾起的那点郁气随即消散。
她横了一眼檀柳,嗔道,“无赖。”
檀柳的视线只盯着颜沫身上的大红嫁衣,先前在外头远远看了一眼,都不及此刻近距离看到的冲击。
檀柳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
他一个人在世间踽踽独行了几百年,怎会料到有朝一日会有人奋不顾身只为他来,会成为他的妻。
是的,他的妻。
与此同时,颜沫蓦然捂住心口,分享了檀柳此刻感受。
些微的酸楚,转瞬又变甜。
颜沫瞬间不想跟檀柳耍小性子了,她从榻上起身,双臂环上檀柳的脖颈。
“檀柳,你今天真好看。”
檀柳微微低头,两人鼻头蹭了蹭,他道,“你也很美。”
还有半句他没有说出来,但颜沫听到了。
他心里想的是怎么把这嫁衣撕了!这yin蛇!
颜沫猛然抬头,就见檀柳眸底赤色起了又消,想来他还存了点理智,知道这会得下去走完婚礼流程,不能洞房。
颜沫捂嘴偷笑,“好繇繇,今儿个晚上你就别想了。按规矩,估计他们会狠狠灌你。这回不是简单的雄黄酒,是我爹珍藏的好酒,据说后劲特别足。而且我听列阳哥说会往里面扔他收集的灵药,准保将你灌醉。对了,你酒品好吗?喝醉了会不会做什么蠢事?”
颜沫假装没看见檀柳瞬间黑了的脸,不知死活地掰着手指头,故意在那嘚瑟。
“你喝醉会不会变成本体?那你要真变了,能不能变小一点,最好是那种能让我抱起的大小。不对,你说我要不要找个大点的竹篓,到时候把你装进去?”
檀柳深吸一口气,一个闪身将颜沫牢牢扣在自己怀中,“你的嘴,就不该用来说话。”
颜沫埋首在檀柳怀里,笑得一脸促狭。
两人静静拥抱了一会后,颜沫的声音倏然有些落寞,“如果,我能把你带去我那个世界就好了。”
檀柳心头一动,“若有一日你离开,我定会去找你。”
颜沫却是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那你可得快点找到我。你要是来的晚了,我,我就嫁给别人。”
“你敢。”
颜沫敛下眸中湿意,怎么了这是,好好的大喜之日搞这些多愁善感干什么。
她拉着檀柳跪下,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许了一个愿。
“爸爸妈妈,虽然这个穿书可能就是一个梦,等我醒来就一切恢复原样了,但它总归是圆了我的心愿。今天沫沫要嫁人了,你们也要为我开心呀。”
颜沫这句祈愿檀柳没有听见,但他仍是陪着颜沫规规矩矩嗑了一个头。
颜沫整理好心情,伸手拽起檀柳,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檀柳眸光一动,眸底丝丝缕缕赤色流转。
他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向颜沫,“当真?”
颜沫忍着头皮发麻的羞耻点了点头,“既然是洞房花烛夜,总要给你一点甜头。”
檀柳轻笑出声,“好。我定不会喝醉。等我回来。”
檀柳低头,在颜沫唇上亲了亲,便单手负在背后,以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走去宴会场。
颜沫看着檀柳如今这副风流倜傥的样子,背影再无一丝萧瑟寂寥之意,不由抿了抿唇。
她想,幸好,她让檀柳做回了那个自由自在,随性而活的妖怪。不再是那个被恩义被责任捆绑住的军师檀柳。
檀柳感知到颜沫所想,他脚步一顿,再抬眸,脸上已然挂上防风邶那潇洒不羁的痞笑。
竹林外的宴会地,炽辰端坐于上首,已然开始自斟自饮,自得其乐的很。
兮炎妭则是与几个白黎族的阿姆忙前忙后,检查菜肴美酒是否有疏漏。
列阳和阿庇早年间随兮炎妭到过白黎,是以当地族人都在祖辈流传下来的画像中见过他们。知道他们是西陵巫女的爱宠。
适才见到列阳和阿庇原型,好奇心重的孩童早都在窃窃私语了,有几个胆大的,竟想上前摸摸他们。
列阳自然不会同意,阿庇却是化为原型,陪着一众孩子玩起了你追我赶的躲猫猫游戏。
列阳看他们玩闹看了一会,嘴角微微勾起,漾开温柔弧度。
他碧玉一样的眼睛里闪烁起一丝柔光。
阿珩说回白黎来定居,当真是一个好主意。
列阳收回视线,转头走向巫王,恢复高傲神色的脸上硬是扯出了一抹礼貌的待客之笑,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巫王,奉主上之命,请您喝一杯喜酒。”
巫王笑着随列阳进了竹楼后院的宴会地,他时不时摸摸长长的胡子,看得出心情很好。
后院的那一大片空地,早早支起了篝火。
精心挑选的几头烤肥羊在篝火上方来回翻动,油脂滋滋地发出声响,顺着饱满的纹路慢慢滑下,霸道的香气渐渐弥漫。
一旁的几张桃木食案仿照后世自助冷餐会的样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
再往后的草地,整整齐齐地码着几十坛上好的烈酒,这还是炽辰早年埋在桃花树下的女儿红,历经百年,愈发香醇。
炽辰和兮炎妭招呼众人入座。
檀柳就顶着众人戏谑善意的笑,从容走了过来。
一阵风拂过,漫天桃花悠扬翻卷。
檀柳脸上的痞笑,羞红了一众少女的脸,而他目不斜视。
檀柳手指一动,隔空拍开一坛子酒,数道酒线从坛中飞起,稳稳盈满众人面前的空碗。
“今日是吾与爱妻的大喜之日,感谢诸位见证。”
话落,檀柳将自己手中那一大碗酒一口饮尽。
“诸位,今夜可否手下留情,容吾带爱妻回吾出生之地。之后定向大家赔罪,不醉不归。”
檀柳这一句话先发制人,白黎族几个跃跃欲试要上前敬酒的精壮汉子对视一眼,拧眉看向炽辰。
炽辰挑了挑眉,眸中兴味更甚。
“小蛇,别想逃。不过看在今天是你洞房花烛的份上,你喝个十坛子酒,凑个吉利数也就是了。”
十坛酒?众人哗然。
那么大个坛子,喝下去也差不多醉了。
兮炎妭给炽辰使了个颜色,炽辰却是摆了摆手,故意拿话激檀柳,“怎么?不喝?”
檀柳挑眉,从容应下。
随着一坛坛酒逐渐空了,众人纷纷发出叫好声,白黎族的年轻男女围着篝火开始载歌载舞。
颜沫由喜娘搀扶下来,隔着人群,一眼就对上了檀柳那双夺人心魄的桃花眼。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里响起檀柳暗哑的呼唤。
他说:娘子,我来讨我的洞房花烛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