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沫头皮一麻，连忙跟涂山为告辞，一溜烟跑了。
涂山为若有所思地看着妖妖的背影，适才她明明心动了，怎么突然变了主意？
颜沫一路狂奔回梓馨殿，惹得过往侍从频频侧目。
昊凌注重礼仪，大王姬委实是活泼了些。
到了寝殿门口，颜沫深吸了一口气，满脸堆笑推开了大门，“檀柳，我回来了。”
榻上的檀柳抬眸看向颜沫，目光冷凝，“怎么，不要未婚夫的定情信物了？”
“啊？”颜沫懵了。
檀柳瞧她那一脸痴呆的样子不似作伪，心里的郁气消散了些。
“不知道还敢乱拿？”檀柳语带讥讽，嫌弃死这个蠢女人了，“人家那是在借机向你表明心迹，连自己的毛都要给你，一片痴心。”
颜沫心里打了个突，迈着小碎步一步一步挪到檀柳身边，小心翼翼带着讨好。
“那个，我是真不知道。我就是喜欢毛绒绒的东西，我以前养过小狗小猫，还捡过一只朏朏。”
颜沫的声音在檀柳的目光下越来越轻，转瞬又色厉内荏故意撒泼。
“不是，那要是我问你要个定情信物，你给不给？”
檀柳挑起半边眉梢，“我可没有毛给你。”
“那我要你的鳞片！要这一块！”颜沫呲着牙，特意指向檀柳心口的位置。
颜沫知道龙族心口的这块鳞片是逆鳞，檀柳是蛇，俗称小龙，在某种意义上应该也差不多。
颜沫也清楚自己就是无理取闹，主要是想着赶紧倒打一耙，让檀柳把这茬子蠢事揭过去。
檀柳眸光一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颜沫，转瞬却是手指化为利爪，眼看就要往心口挖去。
颜沫吓得魂都要散了，连忙用饲主的名义制止檀柳的动作。
可架不住这货指甲尖利，已在胸口处抠出五个血洞。
颜沫崩溃开骂，“你是不是傻！你不知道我就是故意闹你啊，还真去挖鳞，疼不死你！”
颜沫碎碎念地骂，手下动作倒是诚实，当即就要去咬指尖，用自己的血给檀柳治伤。
“别咬。”檀柳的声音倏然变得暗哑，藏在银发里的耳朵尖染上一层绯红，“这个位置不能滴你的血。”
颜沫这才反应过来，想起她在海上做的另一桩蠢事，不由羞得咳了起来。
“那什么，我去拿金疮药。”
颜沫弯腰从檀柳身上跨了过去，从床榻里面的暗格处掏出一个小药箱。
檀柳的目光落在她因塌腰显得格外玲珑的曲线上，喉头几不可查地滚了滚。
颜沫解开檀柳的禁制，扶着他仰躺下去，拿了干净的帕子把他心口处那一小滩血迹擦了，轻轻撒上一层药粉。
檀柳肤色偏白，就如上好的羊脂玉，身上那几滴残留的血就像雪中红梅，晃了颜沫的眼睛。
颜沫转念想到了白天看到檀柳赤着的上半身，就连乃乃都是粉色的。
啊啊啊！不可以瑟瑟，达咩！
檀柳无奈叹息，这蠢女人又在发疯了。
但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颜沫收拾好被腐蚀的手帕和药盒，挨着檀柳坐好，一字一句认真道，“檀柳，刚才是我说话不经脑子，我不允许你伤害自己。”
檀柳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心口，“除了鳞片，我是真没有什么信物可以给你，今后可别后悔。”
颜沫扁了扁嘴，在看到檀柳散开的银发时，眼睛蓦地一亮。
“谁说没有。”
颜沫指尖凝起灵力，切下自己的一缕发丝，“给我几根你的头发。”
檀柳不置可否，心随意动。
一缕银白晶莹的发丝慢悠悠飘到了颜沫手里，莫名带了丝丝缕缕的缱绻意味。
颜沫把一黑一白两股发丝编成了两个同心结，又兴冲冲掏出珍珠袋子，选了自己最喜欢的两颗珍珠，分别编了进去。
“檀柳，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颜沫将其中一个同心结递给檀柳，“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檀柳蓦地抬眸看向颜沫，被她眼里的盈盈笑意攫取了心神，他的心口扑通扑通跳得越发厉害，那几个口子竟有崩裂之势。
颜沫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坚定地看着檀柳。
“我知道你对我用过搜魂，想必你早就知道我的心意。”
“我从始至终都喜欢你。”
“檀柳，等我把此间事了了，我求父王让你做我的王夫可好？若你不愿意被身份束缚，那我们就去民间。”
檀柳心神剧颤，就连在战场上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害怕，他害怕这就是一场梦，是自己的臆想。
卑微如他，为什么会有人义无反顾地选择他？
颜沫感知到了檀柳浓烈的情绪，眼眶涩然，她定了定神，“檀柳，本来这个秘密我想永远隐瞒来着，但我怀疑第一次你对我用搜魂的时候，我早就把自己的老底抖落干净了。”
檀柳眸光一动，好悬才把舌尖上滚动的那句话咽了下去。
“除了王姬，我还有另一个身份。我是来自于万年之后，不，或许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檀柳不可思议地坐直了身子，颜沫朝他摇了摇头，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躺回去，自己则是窝进了檀柳的怀里。
她不敢再看他，她害怕自己看了，就会没有勇气再说下去。
“檀柳，你知道吗？你是我年少时候所有的青春和意难平，我为你哭过笑过......”颜沫想说她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看到了大荒的前世今生，看到了檀柳与妖妖的一世纠葛，也看到了他为了大义舍身的结局。
但是久未出现的系统突然在她脑海中发出了警告。
【警告，警告！宿主不能透露穿书任务，否则视为任务失败！】
颜沫的头霎时爆炸似的疼了起来，她控制不住哀鸣出声。
檀柳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颜沫的异状，顿时一个鹞子翻身，反将颜沫压在身下，澎湃的灵力如泄洪一样径直送入她体内，试图缓解她的疼痛。
好一会儿之后，颜沫才从那种灵魂像是要被活生生撕裂的痛苦中回过神来，她的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颜沫苦中作乐地朝檀柳露出安抚笑容，“檀柳，看来天道不让我说。”
檀柳见颜沫缓过了劲，拧起的眉头才松了下来。
“无妨。既然如此，也是天意。”
“可是我还没说完，你能明白我的心意不？”
檀柳不自然地别开眼去，好一会之后才别别扭扭地回了一个嗯字。
“我们......我，不值得你如此。”
颜沫一把拉下檀柳的后脖颈，两人紧密相贴。
“不要紧，你等着我一步一步向你走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