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沫察觉到了涂山为打量的视线,她嘴角上扬,朝他微微颔首,便逆着人群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小狐狸,此刻你是天上云,大名鼎鼎的青丘公子,精于算计的商人。
在没有能够打动你的项目之前,相见不如不见。
涂山为看了一眼那女子离去的背影,眸光一动,收回了视线,他端坐于车辇之上,目不斜视,亦往自己的路前行。
——
颜沫带着列阳他们回了清山镇,她变回了小六的模样。
十几年未见,回春草堂还是老样子。
老沐当真捡了两个人族孤儿在身边,取了阿猫阿狗的贱名养着。
“玟小六,你还知道回来!”
老沐抄起手里的饭勺就要打颜沫。
顶着一张中年男子脸的颜沫当即上蹿下跳,身影灵活的跟个猴子一样。
列阳和阿庇一言难尽地看着这一幕,彼此对视一眼,阿庇发誓他从列阳眼中看出了“阿珩的女儿怕不是个傻子”的嘲讽。
颜沫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老沐,你太狠心了吧,多年未见脾气还是这么暴躁。”
老沐追的气喘吁吁,扶住膝盖瞪向颜沫。
“怎么,出去闯荡这么久,发现还是家里好。”
颜沫忙不迭点头,“那是那是。”
颜沫转头看向角落里两个七八岁的男孩子,变戏法一样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两颗糖。
“叫六哥,请你们吃糖。”
两个孩子怯生生抬头看了一眼颜沫,咽了一口口水,又齐刷刷看向老沐。
老沐一巴掌呼过去,按着两孩子的脑袋给颜沫行礼。
“小六,孩子的名字还等你回来取。阿猫阿狗听着不好听。”
颜沫心念一动,脱口而出,“那就叫麻子,串子。”
列阳的嘴角抽动起来,变为黑瞳的眸子翻了个白眼。
“这两名字也没多好听。”
阿庇只是笑,虽是刻意变丑了的模样,看上去仍然很顺眼,因着气质温柔,越看越耐看。
颜沫拉着两人的手,把他们介绍给老沐。
“老沐,这两位是我哥,亲哥。”
列阳和阿庇一怔,眸光柔软,垂眸看向颜沫。
老沐双手抱拳,“远来是客,以后就把回春草堂当自己家。”
阿庇扶起老沐的手。
“此前,多谢你对舍弟的照顾。”
一番客气之后,颜沫三人重新在清山镇安定下来。
颜沫如今医术高超,清山镇又是三不管地带,所以无论是谁,只要求上门来,颜沫都是一视同仁,救命的救命,治伤的治伤。
不过月余,回春草堂六哥的名声便传遍了清山镇。
阿庇有些担心,“妖妖,此番行事是否高调了?”
“无妨,大隐隐于市。再说,咱们得赶紧挣钱买冰晶。”
阿庇没有再劝,眸底闪过一丝忧色。
回到屋内,列阳瞧他这副模样,毒舌道,“出什么事了?看中哪家姑娘被拒了?”
阿庇无语睇他,“我现在这样子,姑娘眼瞎了才能看中我。”
列阳嘟囔了一句什么,阿庇没有听清。
阿庇转而说起了正事,“咱们在玉山这些年,我竟不知赚钱这么难。瞧着妖妖为那铜钱忙碌,我这心里不是个滋味。”
“这有何难。”列阳眼珠一转,“我看那杀人悬赏榜上的赏金颇为丰厚。檀柳那厮,江洪义军那些人咱们不动,去宰几个大荒渣滓不是难事。”
阿庇思索片刻,点头应了,“我同你一起去。”
列阳和阿庇扯了个谎,说是在清山镇待的无聊,想去冀州战场看看。
颜沫知道冀州战场是他们心里的痛,他们对兮炎妭的感情无法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少分毫。
现在他们既已下山出世,那便让他们去看看也好。
“你们小心,模样还是仔细遮住些。”
列阳微挑起半边眉梢,“妖妖,我和阿庇比你年长这些年,也不是吃干饭的。”
颜沫做了个鬼脸,老神在在道,“你们已经好久没接触过人间了,不知道现在有些人族心思深沉,最喜欢你们这种长得好看的男妖怪,抓住就是一个采阳补阴。”
列阳按了按抽抽的额角,拳心攥紧了。
阿庇笑着打了圆场,拉过列阳的手,两人走到回春草堂后面的西河边。
找了个无人处,列阳化身为原型,一只通体雪白的琅鸟。
阿庇纵身跃到他背上,搂住鸟脖子。
阿庇温热的手贴在他脖颈命脉处,列阳不自然地抖了抖羽毛,随即直冲云霄。
而颜沫照例以出去行医为理由,第九次赶往古华胥国,希望这一次,她能有所收获。
——
没过月余,列阳阿庇两人便急匆匆赶回清山镇。
列阳身上的羽毛沾了星星点点的血,本应像是雪地里的红梅,只是那血竟是带有腐蚀作用,逐渐把他的羽毛灼伤成一个个黑洞。
列阳气得要死,盛怒之下语气带了狠。
“这人是谁!你做什么拼了命都要救他!”
阿庇摇了摇头,看向怀里那个黑袍男子。
男子一头墨发,面具后面一双眸子紧紧闭着,呼吸微弱。
“此人是我朋友,列阳你快去叫妖妖过来救人!我早就传信给她了,希望她已经安全到家。”
阿庇抱着男子从低空中跃下,列阳随即变为人形,只是一身衣袍破破烂烂,破洞里如玉的肌肤上亦有黑红色伤口。
阿庇看着列阳身上这些伤口,眉头一拧,心里不是个滋味。
“我不知他的血会有这般作用,难为你了,等妖妖来救他,我马上去给你清理伤口。”
听了阿庇这话,列阳的神情松快了些,让阿庇小心别碰到男子的血,自己则是飞奔去找颜沫。
颜沫正在屋里给自己疗伤,这次出门,又是无功而返。
冷不丁门被撞开,颜沫就被列阳一路拽着手腕冲进了阿庇房间。
“怎么了这是。列阳哥,你身上有伤?”
“我不打紧,先别问那么多,赶紧救人。”
阿庇见颜沫进屋,忙道,“妖妖,拜托你了,这人是我朋友。”
颜沫这才转头去看榻上的人。
男子看着伤势很重,她搭脉后,直接要去解男子的衣襟。
阿庇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但他知道这是必须要做的流程,只别开眼去。
列阳冷眼看着阿庇,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扭头便走。
阿庇不明所以,连忙追上。
反正有妖妖在,那人死不了。
颜沫解开男子衣服后,下意识想吹个口哨。
这男人身材不错,6到飞起,八块腹肌整整齐齐,又是那种很流畅的肌肉线条,特别勾人。
只是这份美感被一道剑伤从左肩一路劈开,延伸至右下腹,血肉模糊,很是渗人。
颜沫搓了搓鼻子,收回色心,专注去看男子的伤势。
她拿起一旁的纱布,去擦男子的血。
蓦地,纱布竟被腐蚀了!
颜沫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床上的男人。
她稳如老狗的手,抖成筛糠。
没有任何犹豫,颜沫拿小刀割破自己的手指,把血喂进男子嘴里,又沿着那道伤口一路滴了过去。
见男子呼吸稳定了些,颜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男人的胸肌腹肌上揩了一把油。
麻麻!孩子摸到檀柳的腹肌了!孩子出息了!
四舍五入,原地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