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从一个五岁的孩子嘴巴里说出来，甚至让阿兰觉得自己究竟是不是在现实世界。
“你……你耍我？”
阿兰脱口而出，打从心底觉得荒谬。
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们会杀了艾弗森，这么说，根本是在耍他……
“别这么激动啊。”
音音见阿兰激动地模样，忍不住蹙眉，秀气的小脸多了一丝无奈，上前，望着床上的男人，一本正经道：
“我当然是认真的呀，纪明叔叔……”
她看向身侧的纪明。
纪明会意，微微一笑，接替音音小姐说出了理由，“你有本事假扮艾弗森，也就证明你有能力，既然一模一样，换一个助理也不是不可以。”
“艾弗森本就想要护着你，你们两个，不管是死哪一个，一模一样的脸，霍家就算是想要一个结果，也不会怀疑。”
纪明清奇的理由，让阿才的脸张成了猪肝色，“纪明先生！可是死的是艾弗森先生……”
他忍不住动怒。
可是纪明只给了一个不悦的眼神，寒声道：“阿才，艾弗森不是也想要护下这个男人吗？”
纪明：……
这话说的没错，但是从纪明的嘴巴里说出来，就那么别扭，哪里不对劲。
眼皮狠狠地颤了一下，阿才思前想后，也没有想出来哪里不对劲，只能尴尬的望着眼前男人，难得吭哧，“可是……可是……不是这样的……”
阿才越说越着急，一张脸已经涨红，急急地看向艾弗森，可是艾弗森的脸色却异常平静。
艾弗森：“如果说，我死了，是不是，阿兰就能活下去。”
艾弗森问。
纪明：“本质上，是这样。”
他笑眯眯的看着艾弗森，眼底划过一道玩味，又看了一眼阿兰，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但是这当然要取决，阿兰先生的价值。”
艾弗森：“阿兰，如果我死了，你就答应，告诉少先生幕后黑手的身份，对吗？”
他又问。
阿兰愣住，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他难得怔愣，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眸底拂过一道忐忑，迟疑几秒，沉声道：“我……”
“我死了，你就能代替我。”
艾弗森跟了一句。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了阿兰的穴道里面，下一秒，他的眼神坚定起来，语气透着狠戾——
“当然，要是你死了，我就能替代你，站在阳光下，所以，你死了，多好……”
正如老板说的，他们之间，只能活一个，他要是代替艾弗森，站在阳光下，他也能做的很好，比这个男人做的更好！
他始终只是缺少了一个机会而已。
阿兰攥着拳头，骨节都泛着青白，定定的看着眼前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虽然这张脸上此刻布满了悲伤，但是他却无法共情。
他悲伤什么？
他有什么好难过的，该难过的是自己……
是他，是他先抛弃我的！
“是你先不要我的，你欠我的！”
阿兰提怒，咆哮道。
“对，是我抛弃你的，所以，我把命赔给你，少先生，我死了，两方都好，我的价值，不如阿兰，你杀了我吧。”
艾弗森释怀一笑，不觉得痛苦和悲伤，闭了闭眼睛，虽然遗憾自己为什么和弟弟闹成这样，但是总归是庆幸找到了弟弟……
总归是，弟弟还在。
他还在，还活着。
或者，就是好事。
艾弗森静静地看着阿兰，目光里满是慈爱。
这样的慈爱，让阿兰的表情越发的不自在，他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男人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他这眼神，就像是……
就像是交代后事。
阿兰皱眉，虽然恨不得这个男人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他的心里竟然有些……
难受。
难受？
不可能！
阿兰咬牙，不承认自己因为眼前的男人难受，死死地扣着皮肉，尽可能让自己显得冷漠又无情，硬生生的将目光从眼前的男人身上拔走，朝丁子霁看去——
“少先生，看你选择了。”
“不用选。”
丁子霁言简意赅，随即，给了纪明一个眼神。
阿才瞳色一缩，在少先生开口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危险，可是还没有开口，就看到纪明先一步，从后腰拿出一物，直逼艾弗森——
“兄弟，对不起了，这是少先生的意思。”
纪明拍了拍艾弗森的肩膀，语气略显无奈，然后，根本没给对方反应，朝着他胸口就是一枪。
“碰——”
快准狠。
阿才甚至没有反应，眼睁睁看着艾弗森陡然瞪大眼睛，然后，直挺挺的朝着后面仰去。
然后，又是一声重物砸地的声音。
艾弗森仰面朝上，眼睛死死地睁着，心口处，鲜红氤氲，仿佛开了一朵绚烂的花朵，殷红绽放……
“艾弗森！”
阿才懵了，连扑带爬的冲过去，跪匐在艾弗森的身侧，下意识按住了艾弗森的伤口，顷刻间，双手染红……
“拖下去，弄脏了地板，很难洗的。”
纪明面无表情，直接吩咐。
“纪明，你是不是人！艾弗森跟了少先生多年了！”
“吵死了，一起拖下去。”
纪明可不管阿才的指责愤怒，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随即，两侧保镖上前，不由分说，强行拉开了阿才，然后，另外两个一头一尾，直接将地上已经一动不动的男人抬起，带了出去。
阿才怒了，怎么也想不到，少先生竟然真的会为了一个真相，就放弃艾弗森，看着纪明丝毫不在意的嘴脸，他又忍不住看向丁子霁。
虽然执行人是纪明，但是如果没有丁子霁的点头，他怎么可能会动手……
所以……
虽然纪明的行为可恨，但是更重要的是……
丁子霁，才是那个让人心寒的存在。
他们替少先生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可是到头来，丁子霁竟然对他们弃若敝履，丝毫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阿才：“少先生，你这么做，我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跟随你！”
他红着眼眶，每个字都像是也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丁子霁的目光却没有一丝波澜，目光扫过地方那一滩血迹，抬眸，静静地盯着坐在床上还没回声的阿兰道：
“现在，可以说了吗？”
阿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