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云萝在临出门前回头了。
看着满眼祈求的杨洛溪,云萝转身走了回来。
“刚才不还如疯狗一样叫喊吗?怎么泄了气?”
云萝毫不掩饰自己语气里的讥讽。
杨洛溪此刻却顾不上别的,他哆嗦着拿起电话,声音带着哀求:“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看在我替你弄死你父亲的份儿上,你别伤害我爷爷。”
是人都有软肋,云萝很清楚,所以.....
看押杨洛溪的两个狱警闻言,抬头看向云萝,眼神莫名。
云萝并没有慌乱,不紧不慢地开口:“杨洛溪,你疯了,但装疯卖傻也不能让你逃过惩罚,你就安心在狱中等着死刑吧。”
云萝的声音不小,杨洛溪听见了,他身后的两名狱警也听见了。
两人仔细打量了杨洛溪一番,见他确实有些疯癫,也就移开了目光。
“云萝!”
杨洛溪死死咬着牙,低声怒吼。
杀人不过头点地,云萝竟然如此狠辣,连他年迈的爷爷都不放心。
“你个疯女人,你早晚会遭报应的!”
杨洛溪的怒吼充斥着会客室,云萝却懒得再和杨洛溪多说,总归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我诅咒你一辈子...”
杨洛溪精神彻底失控,狱警见此,强行将人从会客室拉走。
很快,就有专业的医生给杨洛溪强行注射了镇定剂。
为了防止杨洛溪逃跑,早在杨洛溪二次入狱之后,警察就联系了医生进入监狱随时看守。
云萝并不意外杨洛溪会疯癫,毕竟,自己为了能刺激到对方,可是花了心思的。
门外,易霁行正靠在车边,许是心烦,白.皙的手指中间还夹着一根未燃尽的香烟。
烟雾缭绕,易霁行的脸也若隐若现。
“走吧。”
云萝走到车前,低声道。
易霁行见到云萝,忙掐断了香烟:“没事吧?”
易霁行一边说,一边打量着云萝,尽管知道有狱警看着,杨洛溪不能做什么,但担心云萝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没事,去趟火葬场吧。”
闻言,易霁行沉默上前替云萝开了车门。
很快,车已经到了火葬场门口。
易霁行侧头看了眼云萝:“都过去了。”
易霁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云萝了,只能干巴巴吐出这么一句。
易霁行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难以抚平云萝心里的悲伤。
然而,易霁行预想中会痛哭流涕的云萝并没有出现。
云萝很淡然,开门下车:“我自己去就好。”
云萝拦住了想和她一起的易霁行。
易霁行只能眼睁睁看着云萝一人进了火葬场。
火葬场里,来来往往的人从云萝身边走过,痛哭流涕的,仰天大笑的,破口大骂的,人生百态,好似浓缩了大千世界。
云萝眉眼没有丝毫变化,直直朝着办理窗口走去。
“我是云萝,我来领取云中山的骨灰。”
声音平淡,条理清晰,就连登记的男人都不免多看了几眼对方。
没有哪位家属能如此平静地接受家人的离世,而眼前的小姑娘,却是那么的镇定,在哭哭啼啼的大厅中,如同异类一般。
男人快速地查找信息,在云萝登记完信息之后,亲手将骨灰盒放在云萝面前:“请节哀。”
“谢谢。”
云萝礼貌道谢之后,捧着骨灰盒,直直出了大厅。
男人怔愣了一瞬:“小姐,我们这里提供墓地...”
“谢谢,不用了。“
云萝浅笑点头,毫不犹疑地朝外走。
事实上,云萝的内心远没有比她脸上表现的那么平静,曾经自己又爱又恨的人,如今只剩下这么一坛灰,云萝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这一切。
自己讨厌了那么久的亲生父亲,在她精心谋划下,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云萝原以为自己会开心的....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从眼角滑落,云萝抬手摸了摸,自嘲一笑:“云萝,你不是铁石心肠吗?”
云萝抬手利落地擦干泪水,迎着轻风看向天空,太阳是那么灿烂。
再低头,云萝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朝着大门外的树边而去。
掀开盖子,云萝直接将骨灰撒在了树根下。
“至少,你还能做养料。”
撒完之后,云萝低声呢喃了一句。
就连手里的骨灰盒,云萝也一并埋在了树下的土里。
不远处的易霁行瞧着这一幕,心都好似被揪起来了。
“云萝。”
易霁行走上前,抬手轻轻搂住云萝的肩膀:“也许,也许亡者能在另一个世界继续活着。”
云萝仰头看向易霁行,嘴角轻轻勾起,尽管易霁行安慰的话语是那么的苍白,但云萝还是感觉到了对方的真心。
“放心,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然而,话音刚落,云萝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朝后倒去。
易霁行脸色一变,快步上前搂住对方。
易霁行轻轻晃动云萝:“云萝,云萝?”
见云萝没有反应,易霁行意识到不对劲,胳膊用力,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易霁行心乱如麻,疾步走到车前将云萝放在后座,就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快速转动的轮胎扬起了一米高的尘土。
云萝看着地图上的距离,眉头紧蹙,好似要夹死一只蚊子一般。
易霁行紧紧抿唇,驾驶着轿车在道路上飞驰。
同时刻——
“先生,前面是云小姐和易家……”
司机看向后座丁尔堇,蹙眉,探头看去,他们的视线里看到云萝被易霁行打横抱上车。
丁尔堇敛眸,思衬片刻——
“跟上。”
司机颔首,顿了顿,直接踩着油门越过实线向对方的汽车靠拢。
“有车辆靠近....”
雷达的预警让易霁行下意识看向窗外,就见对方已经开到了自己身侧。
丁尔堇。
丁尔堇的目光越过易霁行,朝着副驾驶的方向望去。
易霁行挑眉,眼底拂过一道嘲弄,眼底的戒备分明,在见到丁尔堇,却比以往要冷淡,轻嗤一声,“你倒是,还能出来?”
浓浓的嘲弄。
丁尔堇抿唇,一言不发,但是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易霁行身侧的女人,片刻,眼底划过一道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