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秋看到南芷，并不意外。
“南芷，你真的很聪明。”
苏如秋平静的望着她，按着这张年轻的脸蛋，唇角扬起一道自嘲，然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连见鸿是我抓的，不过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苏如秋说这话的时候，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坟地，看着上面直插的芦苇杆，眼底闪过一道阴狠。
而南芷不给苏如秋任何机会，直接吩咐人开挖。
不多时，连见鸿被挖了出来。
一人大小的棺材，短短几天，连见鸿瘦得脱了相，嘴巴插着一根芦苇杆，浑身都已经僵硬了。
“南总，还有一口气。”
顾瑾探了探脉搏，抬头看南芷。
“送去医院。”
南芷抿唇，看了一眼苏如秋，吩咐。
全程，苏如秋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在听到连见鸿还有一口气的时候，那张脸上竟然露出了几分可惜。
很快，连见鸿被抬走，苏如秋站定一会儿，低头探了一眼腕表，伸手，捋过耳边的碎发，朝南芷微微一笑——
“南芷，人你已经找到了，后面，应该没我们什么事情了吧？”
苏如秋笑的疏离客气，丢下这一句，兀自越过，可是下一秒，眼前横了一条胳膊，抬头，南芷好整以暇看过来——
“苏女士，聊聊。”
……
还是苏如秋的车，不过此时车上，只有她和南芷两人，车外不远处守了一圈人，狭隘的车厢里，只有她们两人，平静到压抑的气氛，让苏如秋逐渐的不自在起来，压了压唇角，她的眼底闪过一道狐疑。
“南芷，你想问什么……”
“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一句话，让苏如秋的神色微微一变。
看向南芷，可是身侧的女人年轻的脸上平静如冰，在短暂的僵持中，让苏如秋觉得，空气稀薄。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苏如秋反驳，别开头，语气清冷。
嘴上否认，但是苏如秋却下意识避开了南芷的目光，放在座椅上的手，也微微的蜷缩了起来。
她应该，不会知道……
苏如秋在心里坚持，赌过去这么久，南芷不可能知道……
“我来之前，去了霍家老宅，秦阿姨在老宅养病，精神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也愿意 见我，说了一些，事情。”
南芷却并不给苏如秋躲避的机会，定定的看过来，漆黑的目光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静静地看着苏如秋，捕捉到苏如秋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眸间微闪，加重了“事情”两个字，
“关于苏女士你，多年前，在榕城，曾经是仁爱医院的护士，专门负责，照顾我母亲的身体。”
一句话，让苏如秋无法淡定，“你母亲的死与我们无关……”
脱口而出的一句，苏如秋咋舌。
对上南芷了然的目光，苏如秋的心跌到谷底，就在刚刚那一瞬，她已经泄露了……
南芷：“主谋是谁，连见鸿？”
南芷单刀直入，越靠近真相，越不想卖关子，死死地盯着苏如秋的脸，不给她任何思考的机会，“我查到，你之前的男朋友叫宋恒，我母亲离世后，宋恒没多久也死了，再没多久，你回京都，连见鸿对你下聘。”
“我母亲死的那一天，你当值，可是一直到我母亲抢救的时候，你才出现。”
“苏如秋，你究竟在隐瞒什么……”
“别问了。”
终于，苏如秋崩溃了，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被南芷毫不留情的撕开，一张脸逐渐的扭曲，捂着脸，眼眶不由自主夺眶而出——
“南芷，他们不是你能惹的，事情到连见鸿这里，就足够了，何必要追查到底，你母亲……你母亲是个很好的人，但是……他们不放过她。”
苏如秋苦笑一声，缓缓的抬起头，望向南芷，语气悲痛，“你母亲……一直希望可以保护你，这是我答应你母亲最后的要求。”
“咯噔”一声。
南芷的目光微瞠。
苏如秋看着南芷不相信的表情，心里也清楚，自己现在说这些话，未免也太牵强，但是事已至此，她已经隐瞒不了……
“我是你母亲的护士，确切的说，你母亲是我的恩人，我穷途末路的时候，是你母亲帮了我，所以，我欠你母亲一个人情，连见鸿，算是我……偿你母亲的债。”
苏如秋垂下眼帘，深吸一口气，过了好半晌，像是鼓起勇气，抬起头，灼灼的望着眼前的女人，一鼓作气道：“没错，你母亲的死不是意外，是连见鸿个买通了南中文，断绝了你母亲最后的新希望……”
果然。
南芷并不意外，可是亲耳听到，还是忍不住寒了脸，周身杀气尽显，紧攥着拳头，掌心一片殷红。
“原因。”
“具体的我不清楚，但是宋恒透露过，因为你的身世，你……你母亲的身份见不得光，所以他们要灭口……”
“宋恒。”
南芷蹙眉，质疑这个名字，“宋恒，是你当初死掉的那个男朋友。”
苏如秋闻言，眸色陡黯，苦笑一声，泪不觉落下，“他，只是一颗被废弃的棋子，你母亲的事情，是绝密，涉及家族内部斗争，所以，宋恒被推举出来动手的那一刻，已经成为了一颗废弃的棋子……”
“而我……”
苏如秋说到这，哽咽了一下，望着南芷，半晌，才挤出声音，“我，确实是帮凶……那一天，是我当值……”
苏如秋语气惨淡，那一天的事情，不管是过了多少年，都如此清晰，午夜梦回，她根本没办法忘记，南茉音那张惨白的脸，还有，她最后的临终嘱托……
“你母亲……但是已经病入膏肓，但是却也看出了不对劲，临终前，她握着我的手，拜托我，这辈子不让你知道真相……”
“我欠你母亲一个人情，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都不能掩盖我是帮凶，连见鸿还有那群人，我和他们，某种意义上，是一丘之貉……”
苏如秋苦笑，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所以，我需要灭了连见鸿的口，当然，不只是因为你，他欠着我宋恒的一条命，也是……你母亲不希望你追查下去，如果连见鸿死了，这一切到这里就断了。”
苏如秋望着南芷，说出来，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而接下来，谁都没有说话。
沉默的气氛，让苏如秋渐渐无措，看着南芷喜怒不容的表情，蹙眉，她忍不住问：
“你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