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雯被溅了满脸血。
南中文一张脸已然变形,夹杂着愤怒和嫌恶,在钱雯朝外跑的那一瞬,便下意识薅住了她的头发,口齿不清的骂,“无技咕噜乃事!”
钱雯:……
也就刚刚四个字听得清楚一点,南中文刚刚经过根管治疗,现在假牙一个没按,说话听不清不说,还血沫横飞。
她下意识抹了一把脸,拼命将自己的头发从男人的手里抽出来,“南中文,你个孬种,南芷一个野种,都能骑到你头上去!你等着,南家早晚被她抢回去!”
一语中的。
钱雯一句话,踩在了南中文的雷区。
一阵憋愤,偏偏现在嘴巴不灵,又看着钱雯这张面目可憎的脸,南中文觉得此刻是自己人生中最憋屈的时刻。
捏了捏骨节,他压下火气,耐着性子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抬起来——
【从长计议。】
钱雯一看,气不打一处来,“都什么时候了,还从长计议?南舒现在还在拘留所呢!你不在乎我在乎,我唯一的宝贝女儿,我不能看着她在里面待着,你不去找,我去!”
“……”
蠢妇!
南中文真后悔当初为什么不直接和钱雯离婚,在发现钱雯虐待南芷的时候,那个时候和她离婚,也不会得罪霍岐山,这些年小心翼翼的,更不会现在因为卡着一个钱雯,和南芷连余地都没有……
深吸一口气,南中文愤愤不平的放下了手机,而此时,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即,一个年轻男人步履匆匆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来者二十多岁,西装笔挺,清隽的五官和南中文七分相似,只见他朝着钱雯浅浅颔首,随即走到了南中文的身边,没一句寒暄,直接道:“分公司出事了,上一个项目的合作方跑路,底下人都找上我们,全堵在公司门口……”
屋漏偏逢连夜雨。
南中文的心微微一沉,看着儿子严肃的神色,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南芷的话。
她说过,南舒的事情不过是开始。
捏了捏骨节,南中文的脸色阴沉的厉害。
“爸,我们现在怎么处理?现在我们一露面,肯定脱不了身……”
南令平的神色严肃,虽然只是公司旗下的分公司,但是对他们南家也有影响,现在公司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他根本不敢露面……
而钱雯,站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却不屑一顾,“南舒还在警察局,你们就惦记着公司公司!我女儿怎么办?”
“闭嘴!”
没等钱雯说完,又被南中文喷了满脸血。
南中文真的恨不得打死这个又蠢又坏的女人,什么时候了,还给自己添乱,沉着脸看了一眼南令平,他陷入了沉思。
南令平自然也厌恶自己这个蠢坏的继母。
不过现在,他懒得跟这个女人计较,目光紧紧盯着南中文,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他的心情也逐渐的不安。
偏在此时,挨了两顿骂的钱雯不甘不愿的嘟囔一句,“都是南芷害的。”
南芷。
提到这个名字,南中文和南令平同时一怔。
“南芷回来了?”
南令平面色复杂,罕见的正视自己的继母,追问了一句。
钱雯抿唇,绞着手指,下意识看了一眼南中文,面色有些仓皇,“南舒就是被南芷害进警察局的,听说公司也是南芷派霍家人动的手,你爸爸的满嘴牙也是被南芷派人打掉的……”
“要我说,冤有头债有主,谁扯的摊子谁负责……”
钱雯胡搅蛮缠道。
一番话,让南令平的脸色更冷,正欲开口,却听到南中文突然喊了一声。
南中文的声音吸引两人注意,两人只看到南中文飞快的在手机上敲击,随即,打出一行字——
【找南芷,按照,我说的去做……】
……
“南中文,愿意让出分公司?”
南芷接到连平递来的牛皮袋的时候,有些意外。
连平:“是南中文的人送来的,说是赔罪,这……希望你大人有大量,放过南舒。”
他语气不卑不亢,既然住进霍宅,珩哥也吩咐他们上下都要尊敬南芷,他自然也不会怠慢,所以,这门口人一送来文件,他就立刻拿着进来交给南芷。
而南芷,神色深沉,在打开牛皮袋的那一刻,心头微诧,在反复浏览,确定文件是真的的时候,心思更沉。
她没想到,南中文竟然会这么爽快的把文件交过来。
这么容易。
敛眸,南芷又看了一遍手里的文件,再确定真伪后,却也心安理得的收下了这一份文件。
俗话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南中文都这么自觉了,她何必瞻前顾后。
挑唇,南芷收下文件,拨弄了一下碎发绕至耳后,蹬着高跟鞋兀自朝外走,“谢了。”
连平:????
他愣住,看着南芷朝外走,足足十几秒才回神,视线里,那一道如弯月纤细的身影渐行渐远,而那一句轻柔道谢余音在耳边。
其实南小姐,也挺温柔的嘛……
哪有平时对珩哥那时候那么冷那么凶……
另一边。
南芷在路上托人调查了分公司的情况,在等消息的过程中,已经驱车到了分公司的地址,结果还没下车,便从挡风玻璃看到了混乱的一幕。
——“还我血汗钱!”
——“南家吃人不吐骨头,丧尽天良!”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
看着人满为患的公司大门口,南芷的目光不自觉的又划过副驾驶上的文件,突然悟了。
哪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这南中文说着愿意和解,还好心送来让权书,敢情,是放这么一个大陷阱等着自己?
偏偏此时,南芷的手机响起——
“南芷,查清楚了,南家分公司前一个合作商人跑了,现在底下人找不到人要钱,全部都堆在分公司门口,这分公司现在就是一块烫手山芋。”
“我劝你,还是别去……”
南芷:“……”
她听着电话那头的规劝,目光又瞥过眼前,抿了抿唇,吐道:“我现在,已经在公司门口了。”
“晚了。”
“这烫手山芋,我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