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瓷只感觉到尾巴一痛,连忙伸出双手试图分散尾巴上的压力。
“大哥!”杜乐乐强撑着精神大喊一声。
恐惧带着俞瓷都承受不了的压力迎面压过来。
马陆细细密密的腿不断前后蠕动,吓得两人睁大双眼。
“唔!”俞瓷闷哼一声,只感觉到胸腔好痛。
杜乐乐摁下通讯器,大声呼救。
“请求支援!我们遇到了变异马陆!俞瓷受伤了!快来人啊!”
他话音刚落。
一滴接一滴的血红色液体,顺着俞瓷双手蜿蜒,落在了杜乐乐胸口。
血液像是一条小溪,和防护服一小滩雨水混合在一起。
“太重了……”俞瓷彻底被压倒。
密密麻麻的足,距离猛地拉近。
杜乐乐伸出手,强忍着头晕眼花,用尽力气去扶压过来的树木。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一抹暗红蓦地污染了俞瓷雾霾蓝色的瞳孔。
雨林区虚拟天空突然被一道巨大的闪电劈中!
巨大的声响震得正在往俞瓷坐标赶的几人耳朵有片刻失聪。
天空屏幕冒起黑烟,被雷劈中的一大片闪烁几下彻底黑屏。
上边的屏幕并没有破裂,不过这一声巨大的雷声吓到了马陆。
俞瓷倏然感觉到一轻,趁着马陆爬下树木,用力一甩鱼尾,树木被他劈成两半。
然而那条近乎有火车大小的马陆,再次晃动着触角再次朝两人靠近。
俞瓷费力摁下耳后,当时蒋少戈亲手帮他贴上去的小圆片。
[检测到变异巨型生物,危险值:百分百,即刻开启防御模式!]
眼前闪过一道刺眼的光芒,一只巨大的狼挡在俞瓷身前。
果然像是小八说的那样,肩膀上的小狼玩偶中有一个价值不菲的空间。
空间中里边藏的大型作战机械狼更加的贵。
高度看起来足有三四米高,和小八一样,身上会折射出冷光。
巨狼猛地扑了上去,坚硬的金属牙齿一下咬穿了马陆。
“俞瓷!”同一时间,蒋少戈赶了过来。
不远处的芭蕉林的树叶也在哗哗作响。
然而这一切从发生到结束不过三四分钟。
俞瓷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脱力倒在杜乐乐鼓鼓的肚皮上。
波浪纹柔顺的白发被泥水染脏。
杜乐乐哭了两声,彻底晕了过去。
俞瓷被横抱起来。
蒋少戈温热的手掌抚上他的脸。
“小瓷,不怕,哥来了,哪里痛?想哭也没关系,不会让别人看见……对不起,对不起,我来的不够及时。”
俞瓷眸中血红缓缓褪去,蒙上一层泪。
他不想表现的自己一点进步都没有,也不想总是哭。
但是看到蒋少戈,莫名的委屈涌上来。
忍了忍,没忍住。
俞瓷鼻子一酸,眼泪断了线一般滑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呜呜呜……戈戈……我……害怕……身上疼……”
“抱……抱一抱……好不好……”
那两条细瘦的手臂环过蒋少戈肩膀。
俞瓷脸颊埋在他肩窝。
很快,泪水顺着领口浸湿男人里边的T恤。
眼泪烫的蒋少戈心口生疼。
“不怕不怕,虫子已经死了,你很棒,宝贝,你是第一个敢单挑马陆的。”
蒋少戈横抱着自家的躲到树后边轻声哄。
看的尹之司都傻了眼。
认识十几年,从来没见过蒋队长像今天这样,用幼稚的语气去哄一条鱼。
俞瓷哭得很伤心,黑珍珠哒哒哒落了一地。
一队众人不嫌上边沾了泥巴,默不作声捡珍珠。
游霏虽然担心,不耽误她捡的最快。
“就算今个儿这东西沾了粑粑,我也能面不改色捡起来。”
两颗一套房!
十颗大别墅!
二十颗大城堡!
夏毅装了一裤兜。
“别恶心,快点捡,一会儿让别人看见还以为咱们见钱眼开,不关心嫂子。”
尹之司:“……难道这不是事实吗?”
俞瓷哭了一会儿,没了声,只剩下时不时颤抖的肩膀。
蒋少戈心疼得不行,给他擦着眼泪,语气温柔的像变了个人。
“小脸都哭红了,鼻子也红红的,小可怜儿。”
俞瓷小声啜泣:“我手痛……还有尾巴也很痛……”
“很快就不痛了宝贝。”蒋少戈轻轻抚摸珠光色鱼尾。
发现末端最柔软的鳞片脱落许多,并且被磨破了皮。
“都怪哥没跟紧你,早知道避个屁的嫌……要不然也不会受伤。”
俞瓷委委屈屈蜷缩进蒋少戈怀抱里,呼吸间全部是男人的气息,单薄的身体终于停下抖动。
“不怪你……我、我不够强……不能杀掉它。”
蒋少戈拨开俞瓷凌乱的白发,怜爱地在他眉心轻轻亲一下。
“我说了,很棒,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给你检查身体。”
俞瓷伏在他肩膀,点点头。
蒋少戈取下他肩上的小玩偶扔给夏毅。
“机械狗收进去,等回去了送进维修厂检修。”
夏毅:“好,嫂子怎么样了?”
蒋少戈说:“受了点伤,你留下处理,我先带他回车上。”
这次跟队,教官开的是敞篷爬坡车。
看到队长抱着俞瓷过来,满姌姌连忙拉开遮雨棚。
“小鱼是受伤了吗?眼睛这么红,哭啦?”
蒋少戈嗯了一声,抱着人坐回车内。
“帮忙检查一下,变异马陆很沉,俞瓷足足撑了两分钟,恐怕伤到内脏和鱼尾。”
“好。”满姌姌打开药箱。
“队长你帮忙把小鱼的衣服脱了,作战服布料太硬。”
俞瓷靠坐在蒋少戈怀里。
满姌姌不知道队长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小鲛人立即乖乖地摊开手臂,任由蒋少戈动作。
一番仔细检查过后,满姌姌松了口气。
“内脏有被挤压过,不过肋骨没有断,手臂错位了。”
“不过我们特种人自愈起来很快,今天别再让他走动了,等明天伤能好一大半。”
满姌姌说着,又戴上手套摸俞瓷鱼尾巴。
她先是夸了一句:“鱼尾真漂亮,这里疼不疼呀?”
俞瓷摇摇头:“里面的肉有些酸痛,还有尾巴最末端,别处不疼的。”
“好,不怕啊,里面酸痛,是因为伤到了肌肉,明天能恢复的。”
满姌姌配好药,放在小桌板上。
“这个是口服的,能帮助他快点恢复,这两样是消毒和擦伤口的,队长,你亲自来吧。”
女生很有眼力见,朝两人眨眨眼,开门下车。
顺便打开一把伞放在前排,能遮挡点视线。
“小瓷,先把药吃了。”蒋少戈捞起瘫软的小鲛人。
这一条鲛人,此刻像一团白白软软的面团子,一个不注意要从指缝溜走。
吃过药,俞瓷躺在座椅,方便蒋少戈帮自己包扎伤口。
尾巴疼痛的地方渐渐泛起一抹凉意,好受许多。
“太可惜了,那么漂亮的鳞片。”
蒋少戈漆黑的眸光闪动,很想俯身在鱼尾处伤口旁边亲一亲。
奈何这个动作太涩情,得等回去了。
他拍拍口袋里方才捡起的珠光色鳞片。
“一片也没落下,回家找个罐子装起来。”
处理好伤口,蒋少戈帮着他换上一身舒适柔软的衣服,然后掐着俞瓷腋下抱起他。
俞瓷主动依偎进他怀里。
“戈戈……乐乐还好吗?”
“他没事,只是有些脱水,这只水母太胖了,累得。”蒋少戈低声说。
“唔。”俞瓷蹭蹭他的下巴:“我以为……我会死掉……”
蒋少戈在那双软唇上亲了亲,声音低沉轻缓:“不会,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冷不丁被亲到,鲛人忘了痛,愣愣地睁大眼睛,耳朵不争气的红了。
“小鱼刺,怎么回事啊,哥还没怎么着你,耳朵红的快要滴血。”
大灰狼含笑的声音令鲛人耳朵麻了一样。
俞瓷气鼓鼓抬头,倏然和对方视线相撞。
小鲛人想起那一晚在树林中面红耳赤的亲吻,还有抑制不住过快的心跳。
以及,真的面对死亡时。
想到的不是爷爷,不是记忆中已经模糊的父母,也不是十二位哥哥。
他脑子里,只有蒋少戈的身影。
俞瓷实在好奇,于是眼睛微阖,仰起白嫩的脸颊。
在蒋少戈愣神时,主动吻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