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黑，屋外寒风萧瑟，屋内炉火燃烧。
炉子上的烧水壶，泛着腾腾的水蒸气。
“当…当…”
壶盖在水气的作用下，在雀跃的舞蹈着。
何大清起身，将水倒入暖水瓶中，重新坐了下来。
脸上露出了一抹追忆之色，接着，慢慢开口道。
“记得那是四六年的冬天，贾张氏再有个把月就要生了，老贾对这个老四特别重视，天天围绕着贾张氏转，生怕磕了碰了。
俩大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未出生的老四身上，没有太多精力管三个孩子，这三个孩子就玩疯了。
贾家老二贾西曦这孩子想吃鱼，于是央求着贾东旭带着她去砸冰窟窿钓鱼，贾东旭也心疼妹妹，就答应了下来，老三贾南皓听说去钓鱼，非也要跟着去。
贾南皓这孩子皮啊，自己乱跑，一不小心掉进了冰窟窿。”
“然后老三没了？淹死了？”蔡减半插嘴道。
何大清撇了蔡减半一眼，笑骂道：“你就不能盼点好？没有淹死，被周围的人救了上来，但是四九寒天的，多冷啊。从此以后老三便落下了病根，整日里咳咳个没完。
贾张氏平时本来就有点重男轻女，就把这事怪在了老二头上，说是要不是老二嚷嚷着吃鱼，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此后就更加不待见老二了。
每日对老二骂个没完，要不是有老贾拦着，估计早就上手了。
老二这孩子也有骨气，说什么老三的病因为她得的，她自己一人做事一人当，肯定会治好老三的病。
于是就整日里扫听四九城的名医药方，可是一个孩子哪有这个本事，扫听了半个月，也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老三的病也越来越严重，咳的更厉害了，有的时候还能咳出血。”
“然后老三没了？病死了？”蔡减半又插嘴，好奇的问道。
何大清一下就被蔡减半气乐了，伸手打了一下蔡减半的头，没好气的说道：“怎么着，你就这么盼着老三死呢？”
“那怎么能，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盼着别人死，主要是你这讲的也太慢了，我胃口都被吊起来了。”蔡减半狡辩道。
“嘿，你猜怎么着，这给人讲故事还真就挺上瘾，怪不得天桥那说书先生说起来没完呢。”
“得嘞啊您呐，赶紧麻利儿的，你说的不烦，我听着都烦了，估计读者大大也都嫌您啰嗦！”
何大清赶紧赔了个不是，喝了一口茶水，啧咂着滋味，接着说道。
“终于有一日，还真被这小丫头找到一个老中医，那人说自己能治老三的病，但是那老中医说，自己这次来四九城是帮人治病，家并不在这块儿，想要治好病，就必须老二带着弟弟跟他一起走。
老二回到家就跟老贾两口子说了这事，任谁听到这事都感觉不靠谱，可老二就认死理，贾张氏听后更是直接上手打了上去。
老二对自家老娘重男轻女的毛病早就怀恨在心，随即反抗了一下，手上没个轻重，再加上贾张氏马上临盆，身子也笨重，就被老二推到了。
还就赶巧了嘿，贾张氏的肚子正好就磕在一旁的火炉子角上！
血顿时就流了出来，老贾吓得，脸都白了，反应过来就马上招呼人送去医院。
到了医院，贾张氏命算是保住了，可是贾北斗却没有保住！”
“那老二还不得被贾张氏打死啊？老贾估计也得跟着一起打，这孩子也太没个四五六了！”蔡减半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何大清认同的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当初老贾的想法跟你一样，打算回家就让她见识一下笤帚疙瘩的厉害，谁知道回家以后早就没了老二的身影，就连老三也被老二带跑了。
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再回来过，我估计啊，当初她见到的那个老中医，肯定是个拍花子，将老二老三都卖到了偏远山区了。”
“啥？这就跑了，哈哈，这丫头还真是胆儿大啊。”蔡减半都听乐了。
“谁说不是呢，老贾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整日里死气沉沉的，上班也没有那么专注了。
过了好几年都没有缓过来，终于是在一次上班的时候发生了事故，嘎嘣一下，人就没了，唉~”
何大清一脸的惋惜，当初的老贾多好啊，有事没事就请自己喝酒，他走了之后都没人请自己喝酒了。
想到往昔，何大清端起茶缸，对着贾家，遥遥举杯，敬老贾。
“那贾张氏呢？贾张氏就因为这事变成现在这样了？那也不应该啊？按理说遇到打击，老贾那样的才是正常的反应啊。贾张氏怎么越打击咋还越跳脱了？”
蔡减半想着整个事件，感觉自己发现了盲点。
何大清听后，脸上的表情也精彩了起来，笑道：“前两年她跟老贾也一样，每日郁郁寡欢。
家里的家务不做，衣服不洗，饭也不做，每日就是在家一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家里一切都是贾东旭在照顾。
老贾看她的状态，以为她还没有走出来，也就懒得管他。
估计就是这样的状态让贾张氏沉沦其中，每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慢慢养成了她懒惰的性格，整个人也就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
尤其是老贾走后，她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彻底的放飞了自我，成就了现在的贾张氏。”
蔡减半听的唏嘘不已，人啊，千万不能犯懒，一旦懒惰成为了一种习惯，再想提起动力，就是难上加难。
就算是何大清说的贾张氏以前通情达理，蔡减半都持怀疑的态度，不过贾家一切都以老贾做主，有老贾的镇压，贾张氏不得不“通情达理”。
不得不说的是，老贾是一个厉害人物，他活着的时候，与邻居的相处一直不错，人设也被他经营的很好，就连何大清这样精明的人，对老贾的为人，赞叹有加。
蔡减半不在多想，催促着何大清抓紧做饭，两人聊了这么久，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此刻的中院，围观的邻居们也早已经散去，贾家貌似也已经陷入了平静。
整个事件貌似就这样不了了之。
然而，贾东旭会就如此甘心吗？有老贾这样的爹，他又怎么会是一个平凡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