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浑厚剑气顿时从许平安体内迸射而出,整个屋子里炸起层层水花。
许平安自认一直低调,无论做什么事都秉持着谨小慎微的法则。
不到关键时刻,并不会刻意展露自己的实力。
更不会向外人袒露他拥有着一块剑骨。
青色剑骨,关乎的因果太大。
“平安兄弟,不必紧张。”
场面一时间显得有些许微妙,刘作相笑着道。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此时许平安已经穿好衣服,准备随时跑路。
刘作相解释道:“与你见的第一眼,那时你还中了幻术没有醒来。不仅是我,衍月门的紫雪师姐也看出了你体内有一块天生剑骨。”
许平安从一旁的水桶中提起湿漉漉的来福,放进背篓,谨慎的说道:“所以……需要人护送你回皇城只是借口。”
“不全是借口。”刘作相云淡风轻的泡在水里,笑道。
“去皇城路途遥远,我需要有人在旁解乏聊天。选择你,天生剑骨只是一个因素罢了。我更好奇为何像你这等剑道天赋极高的人甘愿隐居在小小绫罗城?”
真是没料到再小心谨慎,还是能被别人一眼识破。
许平安后背一阵发凉,如果他在绫罗城时遇见了居心叵测的坏人。
说书先生曾讲过修仙者中存在一部分邪修,喜剥夺他人的剑骨,灵骨,甚至是重瞳通过秘法移植到自己身上。
其中最让许平安记忆深刻的故事,远在大奉皇朝外的世间有一石姓孩童,刚出生便被族人活生生剥离了体内的天生至尊骨。
残忍,恐怖!
如果在绫罗城,许平安就遇到了眼力极高的邪修。
那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平安兄弟你不必紧张,我刘作相并不是坏人。”见许平安眉头紧锁,刘作相开口道。
“天生剑骨虽然罕见,但并不这足以让我为之杀人。先前我也如实告知了你,我的修行体系和你不同,剑骨于我无益。”
“如果我有心要害你,早在绫罗城你就已经死了。”
许平安脸色阴沉,手中的青钢长剑嗡嗡作响,随时可以斩出他迄今为止的最强一剑。
刘作相察觉到了许平安剑中的杀意,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的确是谨慎。
不过这也没什么。
修行者于世间,都在追求极致的道。
牵扯了太多太多利益因果,哪怕是同宗同族的弟子间也都是竞争关系。
求仙路太窄,只容得下自己。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无声轻叹,随后刘作相手上的纳戒亮了亮。
一本玉简赫然出现。
“此法为家父拙星上人所创,名为“遮云敛气术”,习至小成可隐藏体内天赋源法外露。习至大成,可掩盖自身修为,即便是大乘尊者也难以看出真实境界。”刘作相解释道。
说罢,只见他指尖一动。
玉简落到了许平安手中。
“平安兄弟,现在你相信我不是坏人了吧?”
闻言,许平安攥着遮云敛气术玉简,一丝灵魂力量渗入其中。
的确。
玉简中记录的术法功效与刘作相说的一致。
“你说拙星上人是你父亲?”许平安收下玉简,随即问道。
刘作相尴尬一笑:“没错,我乃是拙星上人膝下第八十八个儿子。”
大奉皇朝开国八百多年,王位更迭,但自始至终有一席位从未换过人。
国师,拙星上人。
一位伴随了开国皇帝,太武皇帝,成武皇帝以及如今的元庆帝尊的老人。
大奉历史上最为神秘的大人物。
得知刘作相竟是拙星上人的儿子,对许平安的冲击力极大。
“所以你要我去皇城究竟为了什么?”
“家父一生致力于将大奉皇朝打造成万古第一朝,他前半生随着帝王开疆扩土。后半生则是在皇城开坛讲经,成立太初书院。”刘作相眸光跳跃,崇敬道。
“太初书院推崇有教无类,只要愿意拜入门下者,经过考核无论背景、来历皆会收下。
平安兄弟,我看好你的潜力和天赋,想要在回去的同时为我父亲多招下一名弟子,得意的弟子。”
刘作相的言语中一提到拙星上人,明显透露着崇拜和敬仰。
拙星上人的儿子有很多,刘作相位列第八十八,虽有万玄符体但在一众儿子中并不算突出。
加之,拙星上人的精力集中在太初书院。
所以刘作相从一出生便不受宠,甚至难以见到拙星上人一面。
他看好许平安的天赋不假,但更在意的是通过举荐许平安从而得到父亲的赞扬与认可。
“慢着!”
听到这儿,许平安察觉到了话中漏洞。
“既然衍月门的紫雪仙师也看出了我体内的剑骨,为何她却不收下我?”
闻言,刘作相哈哈一笑:“那是因为衍月门自古只收女弟子,就算你平安兄弟是上古仙人转世,衍月门也不会高看你一眼。”
……
夜晚。
漫天繁星。
许平安躺在客栈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刘作相坦白了一切后,向他保证了只要去皇城参加太初书院的收徒考核,以他许平安天生剑骨的天赋,便一定可以被拙星上人看中。
并且亲自收入麾下,成为亲传弟子。
前途无可限量。
条件很诱人,但这一切似乎违背了许平安的“苟”字诀。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懂。
拙星上人的亲传弟子,地位尊贵,但到那时许平安会变得身不由己。
他不再是孤身一人,背后有宗门,有师尊。
门中师兄弟出去打架,他得去。
师兄弟们强还好,若是比不上其他宗门弟子,打输了。
他是不是还得背负一份为师兄弟们报仇的担子?
修行于许平安而言,不需要急。
时间他有的是,操之过急并非好事。
并且一个刘作相的心机就如此之深,等他到了皇城还不知道要遇到多少“刘作相”。
没有绝对的实力前,许平安感觉根本玩儿不过他们。
思来想去,许平安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溜了溜了。
万海城,千里坊。
千里坊是大奉官方设立的机构,用于维护和协调境内的所有传送大阵。
柜台前,许平安抱着来福问道:“请问一下,最近一班传送大阵是去哪儿?”
柜上的办事伙计翻开目录,冷漠道:“三分钟后,玄黄要塞。”
“玄黄要塞?”
听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许平安愣住了,他地理不好,再加上大奉疆域辽阔,不熟悉的地方有很多。
“一个人二百块下品灵石,加上狗的话,总共四百块下品灵石。”办事伙计催促道。
“去还是不去。”
许平安点点头:
“去!”
……
翌日。
“平安兄弟,起床了!”
客栈里,刘作相敲了很久的房门,始终不见里面传来任何动静。
于是乎,蓄力一掌轰开房门。
屋内空空荡荡。
床单被褥,木桶痰盂,甚至是连点灯用的灯油…一并随着许平安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作相怔在原地,过了许久嘴角才挤出一丝苦涩。
无奈道:“唉,我真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