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的时间转瞬即逝，山水宗不负众望得了第一，排名第二的是佛域，第三天玄阵宗，第四百花阁。
“佛域这些年弟子的实力提升很快啊。”元婴长老轻轻皱起眉头。
“佛域坐阵北方战壕，弟子时时遭受着生死磨练，实力强悍也是应当。”
“北方战壕啊……”元婴长老叹了一口气不说话了。
“说起来，最近听到琴尊者把他的弟子派到北方战壕历练去了。”
“安青玉？”
“没错。”
听到这里的顾清顿了顿，走到闲聊的两人身旁，“你们刚刚说谁去北方战壕了？”
两名元婴长老大惊，连忙朝顾清行礼，“回尊者，我们刚刚说到琴尊者派他的弟子安青玉去北方战壕了。”
安青玉前两日刚被琴栖之从冰牢里放出来，说不定身上的伤都未曾修养好，怎的忽然派去北方战壕了？
顾清疑惑不解，但这是师徒两人的私事，他也不好多问。
比试结束后有集市，集市进行一天，届时各宗的人陆续离开。
顾清同燕岐川一起漫步在集市上，只是顾清做了点小手脚。
隐匿了他的修为和面貌，旁人看来，只能隐隐绰绰看他面容仿佛雾中人影般看不清楚。
“可有什么喜欢的？”顾清侧脸微抬头看向身旁的燕岐川。
燕岐川一身白色镶金边衣袍，头戴玉冠，俊美非凡。
“我要什么师尊都给我吗？”他盯着顾清含笑低沉的问道。
顾清微微不自在的移开目光，“集市上的东西，要什么都给你。”
“好啊。”
正巧这时万剑冢器灵发出声音，‘前面的摊子上有万年玄铁，于我身修补有益。’
摊主是个模样年轻的筑基修士，燕岐川并未直言要那块万年玄铁，而是旁敲侧击，一连买了好几样，那块万年玄铁也在其中。
“师尊，付灵石吧。”燕岐川修长的手惦着手中的玄铁，眉眼含笑。
“一共三十块中品灵石。”筑基修士报上数额。
顾清取出三十块中品灵石，还未交付给摊主，一道张扬的女声传来。
“这几块石头我要了。”
百花裙在空中荡出层层涟漪，女修微仰着头，美艳不可方物。
正是燕岐川第一场对上的百花阁女修，花妍。
摊主为难的看着几人，一方是山水宗的弟子，一方是百花阁的弟子，他谁都得罪不起啊。
顾清把灵石抛给摊主，淡淡的说道：“这几块石头我们要了。”
“你没听到我说话吗？”花妍皱起眉头，不爽的看向顾清。
她身后跟了一堆师妹，乌泱泱的看起来人多势众。
花妍抬手也扔了三十块中品灵石给摊主，两方人对峙起来。
“喂，燕岐川，我们再打一场如何？”
两方人的对峙吸引了不少爱看热闹的修士，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这百花阁女修是看上山水宗弟子了吧？”
“我觉得也是，这小子艳福不浅啊。”
“要我说啊，合该把东西让给女修，这结个善缘岂不是美事一桩？”
顾清对花妍不喜，侧眸看向燕岐川，“东西可买好了？”
“买好了。”
“那便走吧。”
两人想走花妍不愿意，冲动之下长鞭出手冲向两人。
燕岐川的脸色冷下来，下意识挡在顾清身前。
顾清淡淡回眸看去，夹杂着筑基期大圆满修士八分力道的长鞭犹如被钉子钉在原地般不得动弹。
花妍又惊又疑，顾清再一看向花妍，那长鞭竟然回折直直打在花妍身上。
“啊——”
花妍被实实在在打了一下，忍不住发出痛呼。
恰巧此时一名百花阁元婴长老走来，百花阁一众修士向她告状。
众人七嘴八舌，元婴长老皱起眉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挑了一个最老实的弟子询问，得到花妍抢夺矿石不成恼羞成怒打人反被打的话。
元婴长老不喜的皱起眉头，要不是花妍有一个渡劫期老祖，本身也是单灵根，就这种性子不知在修仙界死了多少次。
她深呼吸一口气看向这件事的另外一个主人公，“这件事是我百花阁的错，这里是一件上品灵器，看在我花盛老祖的面子上，还望阁下揭过此事。”
“灵器就不必了，只是这弟子还需要多加管教。”
顾清淡淡的说着，清冷冷漠的双目看向元婴长老，这一瞬间，元婴长老仿佛看见了高大耸立的雪山，巍峨遥远。
而她只是亿万雪花中渺小的一片，微不足道。
这是她在渡劫期老祖花盛身上都未曾感知到的压迫。
回过神来的元婴长老后背被冷汗浸湿，转身呵斥道：“花妍，还不赶快道歉？”
花妍愕然，“长老姑姑……”
元婴长老冷若寒霜，“道歉。”
花妍心底不甘，却又不得不从，她压下怒火，憋屈的给两人道歉。
顾清淡淡的应了声，随后转身离开。
一直走了很远，顾清都没听到燕岐川的声音，他疑惑的看去。
“怎么不说话了？”
燕岐川回过神望着顾清，嘴角擒着一抹笑意，“在看师尊维护我，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我，师尊真好。”
这夸的他有些不好意思，顾清的脸微红却还是板着脸道：“你是本尊的弟子，本尊维护你是应当的。”
“师尊……”
“维护之恩弟子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吧。”燕岐川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胡闹。”
顾清睨了燕岐川一眼，大步向前走，“你好好的便是对本尊最大的回报。”
离开时琴栖之相送顾清，只是笑容勉强魂不守舍，显然有什么心事。
顾清问了几句，琴栖之不说他也没有多问。
早已知晓一切的燕岐川笑而不语，安青玉下手挺快，只是完事后竟然被罚到了北方战壕。
啧，真惨。
众人回到山水宗，对燕昌兴的处罚结果也出来了，剥去真传弟子名额，记大过。
顾清对此倒不是很关注，看着燕岐川的幸福度犹如定在三颗半一般心底泛了难。
大乘期尊者的亲传弟子，山水宗的首席大师兄，人人羡慕的对象，这样的程度都感受不到百分百的幸福吗？
他还能做什么？
咬着筷子顾清的神思游离，燕岐川低声问道：“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不是。”顾清回过神，看着面前俊美乖巧的弟子，开口问道：“你可还有何事放不下，心中不满？”
燕岐川顿了顿，随即模样乖巧含笑答道：“能遇到师尊留在师尊身旁足矣。”
顾清看了眼燕岐川头上毫无变化的小心心。
‘骗子。’
‘大骗子。’
燕岐川一愣，以为顾清发现了什么，再准备问时，顾清已经不再说起这件事。
他离开后，系统给顾清支招。
【宿主亲，不如你以后时时刻刻跟在反派身旁，这样他那些不方便对你说的话你不就都发现了？】
【有道理。】
顾清隐匿身形跟在燕岐川身旁。
燕岐川的作息很规律，练剑修炼，兢兢业业，直到几天后接了一个外出猎杀妖兽的任务。
出宗门碰到同宗弟子问好，他都含笑一一应和。
不知是不是顾清的错觉，他总觉得燕岐川的笑好像戴了一副面具一般，太假。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人迹罕至的树林中，面容冷冷的燕岐川眯起眼睛，手中出现了一个罗盘。
他修长的手指轻点，罗盘上便出现了一道黑线。
“找到你了。”燕岐川低低的笑了起来。
这副模样不是顾清所熟悉的任何一种模样，他的心底狂跳，觉得将要发现什么大秘密。
燕岐川的速度很快，沿着罗盘上黑线的方向指引，很快到了一片凹陷的山谷。
一群人正在和一只金丹后期期妖兽打斗，燕岐川隐在暗处按兵不动。
很快这场战斗结束，只有一个人活下来。
顾清凝神看去，发现这个人很眼熟，是燕昌兴。
燕岐川就是这时候出现的，灵气运用至万剑冢上，万剑齐发。
本就受伤力竭的燕昌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好在身怀至宝留了条命苟延残喘。
他看着燕岐川走出来的身影，双目喷火，“是你！”
“果然是贱婢生的杂种，手段肮脏！”
燕岐川的眼底仿佛抹了一层化不开的阴翳，他漫步到燕昌兴身旁，笑着抬脚碾碎燕昌兴的骨头。
“那你可真不幸，被我这个‘杂种’打死。”
燕昌兴笑着吐出几大口鲜血，牙齿都染上了红色，“我发现了你的秘密……早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
“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欺瞒尊者，你这样肮脏卑贱的杂种怎么配当尊者的徒弟？”
“你、不配。”
燕岐川面无表情的踩断燕昌兴的一根肋骨。
“如果、如果尊者发现你隐瞒的秘密，你说他会怎么看你呢？他会不会后悔收了你当徒弟，会不会恶心的将你清理门户？”
燕昌兴嗬嗬的笑起来，自知死路的他疯狂起来，口无遮拦。
“你修魔啊，尊者是道界魁首，他对你那么寄予厚望，你对不起尊者！”
燕昌兴的话戳到了燕岐川的痛处，毫无疑问，这是他一直在顾清面前隐藏的事情。
道是道，魔是魔，两者划分严重。
燕岐川不后悔修魔，因为道门容不下他，魔功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可他心中挂念顾清，他知道顾清对他寄予厚望。
一旦修魔的事情被师尊知晓……
燕岐川的眉眼都冷了下来。
当初在天玄阵宗有只大魔欲夺舍他，被万魔老者赶走后分化为二。
之后挑战赛上接触到燕昌兴，燕岐川便知道其中一半在他身上。
他修魔的事燕昌兴知道了，那便留不下他了。
燕岐川伸手，万魔老者嘿嘿一笑，魔气翻涌吸取了燕昌兴身上的天魔分身。
随后燕岐川干脆利落的解决了燕昌兴的性命，抬手火化成灰，风一吹，消失无影无踪。
“他永远不会知道。”
他将会是他永远的、满意的好弟子。
燕岐川低头望着修长如玉沾染上血迹的手指，取出手帕静静擦拭。
‘燕岐川……’
熟悉的心声传来，燕岐川高大的身躯蓦然僵住，他顺着声音望向身后的一处。
慢慢的，一道清冷如高山雪莲般的身影显现出来。
是顾清。
他一直在。
不知道听了多久。
燕岐川的脑子嗡的响了起来，有一瞬间的空白，他颤动着嘴唇却不知道说什么，“师尊……”
“弟子——”
顾清静静的看着他，那双清冷明亮的眸子燕岐川第一次看不透。
他与他好像划分了两个世界，顾清所在的世界白雪皑皑纯洁无瑕，而他所在的世界血腥脏污。
明明手上的血迹都擦了去，燕岐川却感觉粘稠的质地依旧缠绕着他。
他满脑子的想法都是顾清知道了，知道了他修魔，还亲眼看到他杀人……
更为糟糕的是，燕岐川发现他听不到顾清的心声了。
两人间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冰墙，距离很远。
“什么时候开始的？”顾清复杂的看向他。
“刚进入宗门……”燕岐川的呼吸放的很轻，他怕错过顾清的话。
也怕呼吸一重就错过顾清脸上的表情。
顾清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时神情冷冽，“跪下。”
燕岐川抿了抿薄唇，没有狡辩直直跪下。
他的背挺的很直，漆黑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看着顾清。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顾清看着他，绝世谪仙的脸上不带丝毫表情。
“弟子有罪。”燕岐川心底苦涩的吐出这几个字来。
他想求顾清不要失望，想求顾清不要厌恶他，想求顾清不要疏远他……
可这么多的想求最终只化作了一句话。
不知不觉中顾清在他心底占了绝大的份量，在日日相处中他把顾清同上一世的好师尊分别开来。
同时也深深对顾清着迷。
燕岐川心底无处安放的恐慌让他明白，他爱顾清，他接受不了顾清用失望厌恶的神情看着他。
他怕。
“请师尊责罚。”口腔中血气弥漫，燕岐川的像是感觉不到一般浑浑噩噩。
“确实该罚。”顾清面无表情，“原来你在本尊面前表现的一切都是假的。”
燕岐川听到顾清否认一切，呼吸一窒，辩解道：“弟子对师尊是感情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