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山是一个学院,既然是学院,肯定有自己的入学方式的。迷山的弟子一共分三种的。
第一种,是世家大族每族每百年有两个免试直升名额,比如九歌;
第二种,迷山原著居民有灵根的新生拜入外山,经过灵根检测则直升内山,比如星河,月容;
第三种,通过测试灵根和入学试炼的弟子,比如紫烟,龙阳。
三司以来,除了仅剩三妖所以利用名额直升的九歌和一个活生生用灵石砸出一个外山名额的楚乔,灵根检测都是最基础的一关,灵根魂魄受损,别说迷山,就连家族父母都有可能放弃他们,又怎么能花大力气送他们到迷山,走到现在的高度!
九歌拉着良月在每个擂台上都看了一遍,心里越来越冷。
安阳,紫烟,言雪卿,仓术,龙吟……
每一个受损的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三万年前,参与献祭大阵。
他们是迷山亲传,可他们更是家族骄傲,一个个灵心慧性,天资卓越,注定是六界未来的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
他们是尚未翱翔九天的凤,为了天崩,为了剩余的三界,走向了不知成败的献祭大阵。
除了被自己穿回三万年前救回来的紫烟,其他的都被困幻阵!
我的师姐师兄,应该得到属于他们的荣耀,应该享有他们理所应当的安息,而不是在这个幻阵里,被当成傀儡,在台上一遍遍的经历打斗,争取着早已尘埃落定的奖励和排名!
九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良月带回三千谷的西厢,痛苦怨恨充斥着整个胸膛,咆哮着世道不公,无处发泄,她最不起眼,既没有灵根又不聪明,是迷山上最没用的,明明知道这个幻阵的目的,她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下去,不管天音还是安阳等师兄师姐,她总是谁也救不了。
“三妹?”
九歌只叫了声大哥,便扑进尹艾怀里,死死的抱着,嚎啕大哭,鼻涕眼泪的抹了尹艾一身也不在乎,她不明白,师姐们的魂魄们,为什么会在幻阵,究竟是谁,让他们死了也不能瞑目。
“九歌,谁打你了吗?”
“到底是哪个没长眼的,连我们迷山的小师妹都敢欺负!”
任凭万俟玥和木青几个怎么哄都哄不好的九歌一直哭累了,趴在尹艾的怀里睡了过去。
绞了湿帕子轻轻的给九歌擦着鼻涕泡和湿漉漉的头发,万俟玥嘟囔一句:“小脸脏的。”
木青看着良月:“良月,你一直和小师妹在一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可能看你们争夺,触目伤怀了。”良月抱着三弦琴,想了想,刚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却仿佛记不清一样的,只能猜测着,“哭过就好了。”
人也好,妖也好,总要习惯并且接受自己的平庸,并且继续前行。
九歌睡了两天,外面的大比可没有停下,如火如荼,热火朝天。
第四天的比试如果是往常的话,那确实是不太好看的,但是这回的分组过于奇葩,从分组前十的比赛就已经开始座无虚席。无数双眼睛或者注意力都集中在甲组。
“甲组,第一场,第一局,安阳攻,小七守。”
哇哦,开局就放大招吗,不给他们一点蓄力的准备吗?
知晓内情的弟子们和众多家长们倒吸一口气,各界族老和大能眼神复杂的看着两个迫不及待的飞掠上擂台的两神。
一个是身披银色祭司长袍,手持金色的扶桑枝制成的神杖,像天空一样湛蓝的眸子,比金线更要璀璨耀眼的及腰长发,另一个呢,全身上下都看不出本色,仿佛在泥潭打过滚一样,脸上更是涂了一层陈年老垢,顺着手臂像指尖低落水泥,滴答滴答……
神帝庚衍,眼角跳了一下,台上的两个,不会吧……
但是想想也都是人之常情,以他们的高度,自然知道天音是第七任大祭司的本命灵器,安阳是六界人为造出来的伪祭司,不管是因为什么,这两个,水火不容。
“那七师弟,小心了。”
“冰阵!”扶桑神杖对着天空,轻轻的点了一下擂台,金光乍现,地上多出一个水蓝色的冰阵,中间刺出数不尽数的冰凌,“去。”
小七动也不动,只冷喝一声,身边三尺内的冰凌尽断。
九歌也不偏转头,身子侧了一点,靠近万俟玥,小声的问:“这两个谁厉害?”
万俟玥也一样捂着嘴,凑到九歌耳边:“都不好惹,不好说啊。”
“小七肯定会赢的。”良月听到了两妖的话,也插了进来,“你们不懂小七。”
九歌无可无不可的撇嘴,这个笨蛋,小七可以赢七万年前的安阳,但是他赢不了三万年前的安阳。
台上的比试越来越激烈,神杖挥舞间,各种层出不穷的阵法叠满了擂台。
小七飞上法阵叠加最多的一处,忽然右手抱着一架像月牙色的竖琴,竖琴上精心雕刻着缠着一圈的栩栩如生的溯光,那是神界的花,只剩开在神殿之内,八根琴弦泛着皎皎清辉……
那是天音的本体,九弦天音琴。
“五弦湮灭!”
晶莹剔透的手印在琴弦上游走,空气瞬间沸腾了起来,小七身上的泥浆和琴声一样覆满阵法,泥泞不堪,想引阵,做梦!
九歌盯着安阳,在小七的沼泽世界里,安阳的行走变得困难起来,已经布好的法阵基本上已经全部作废,而且:“我觉得小七要留堂打扫卫生。”
“五弦杀!”
小七对安阳的讨厌毫不掩饰,一次弹奏比一次急促狠辣,十字交叉的音波向前旋转飞行。
“良月,那是什么?”
安阳受了小七一技绝杀,从头顶飘出两三点光亮,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冒出来。
良月仔细地观察着安阳,看不出什么异样,然后双手结印,灵气盖住双眼,还是无果,无奈道:“不知道。”
安阳避无可避,九歌急的大叫:“七师兄!不能杀他!”
“哗”的一声,所有观赛的像是找到了焦点,整个身子像木偶一样整体旋转,头发丝都像是雕上去的一样,转的时候纹丝不动,咧着大嘴,睁大眼睛,渗人的目光盯着九歌,直盯的心里发毛。
九歌吓得躲在良月身后,还是能感觉得到阴恻恻的,灵机一动:“伤了性命成绩作废。”
“还是九歌提醒的对。”
木偶观众们如梦初醒,又恢复了正常,有说有笑的转回去,指点着安阳小七,衣袂飘飘,一派仙风道骨。
九歌的心不断的下沉,这是鬼故事吗?受伤的安阳飘出来的是灵魂碎片吗?
所以峡谷献祭,是在向谁祈祷!
不能提醒,不能参赛,不能改变,九歌就像是被时间推着往前走束手无策。
失魂落魄九歌坐在石青石椅上,灵器们已经全部陷入沉睡,现在能帮自己的只有因果笔和极星卦盘,但是只要他们一动,四族亡魂肯定就像苍蝇一样盯上来,甩也甩不掉。
“师姐,有没有办法停下大比。”
万俟玥诚恳的摇头,这个小傻子不会真傻了吧:“除非此刻能发生一件惊天动地,事关六界的事,否则大比不会暂停的。”
不会有大事的,便是有大事也不过是家长们紧急回环,最多大比少些观众。
漠潇,长老,老师们,甚至于师兄师姐都是幻阵的一部分,就算有什么,幻阵会让消息流传开吗?
九歌往后了几步,另外一个擂台上,木青和紫烟,两个妙龄少女,婀娜多姿,一妖手里举着药炉,一仙十指轻盈颤抖,十团指甲大的魂火跳跃着……
剩下的比赛九歌已经看不下去了,一直到四组前十都角逐出来,他才知晓安阳小七闹的太厉害,斗到最后符篆都飞到长老的眉毛上了,结果可想而知,长老们采取了呵停,训话,体罚等一系列可以让小七安阳明白自己错误的行之有效的措施。
她不是第一次的恨自己的这具破身子,永远无法修道,永远不能守护想守护的,却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识到,不是所有调动的外力,都是永远的属于自己。
“那如果每回都能殃及无辜,是不是就不能正常比赛了?”
九歌反问自己,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她也不是不可以亲身上阵,被误伤个几回,或者直接抢回发光体,风月镜应该也可以吸收一点点魂魄的,又或者,给几个长老下毒,让他们无法出席大比。
如果换阵的人物性格在不触犯雷点的时候还需要按照人设的话,她也可以求求漠潇,把大比改一个场景,去秘境夺宝,以宝贝数量为胜负……
四周不知何时变得静悄悄的,连落叶的声音都没有,只有一片死寂,九歌仍翻来覆去的想着怎么毁掉比赛。
“请停止危险的想法。”
九歌惊坐起,脑海中突兀的想起一声巨响,惊恐之下,她本能抱起枕头挡在身前,警惕的来回打量四周:“谁!”
“你不是猜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