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方也能治疗失眠症，晚上睡前半小时喝一次，保准让您无梦到天亮。”
听着孙媳妇轻柔类似哄小孩的语气，杨振眼角皱纹加深，倍感温暖。
“好，你是医生我听你的。”
人年纪大了，常年被失眠折磨，整个人都心力交瘁。
尤其每到半夜坐在床头戴上老花镜看报纸打发时间，长灯相伴，空虚又孤独。
他吃了很多相关的中西药，短期内的确有效，可时间一长，对药物造成依赖，就不怎么管用了。
如今孙媳妇说能治好，杨振心里终于不再焦躁，充满了期待。
叶蓁蓁笑而不语，拿起笔认真写着药方子，慕和暄在一旁撑着桌子观看。
温馨的一幕，大家都不忍出言打扰。
想到什么，杨振转头看向小刘，轻声道：“去车上把公文包给我拿来。”
“是。”
小刘转身出了院子，大伙儿好奇地目光随他而去。
隔得近的杨玉谭听到这话，隐约猜测到了什么，嘴角带笑调侃。
“爸，有没有我的份儿。”
杨振投入去一个嫌弃的眼神，笑骂，“去去去，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抢东西，害不害臊！”
杨玉谭对这话不乐意了，谁还不是父母的小宝宝了。
“我无论年纪有多大，在您眼中不也是个孩子嘛，爸您多少有点偏心了啊！”
看女儿装作孩子气要东西的模样，杨振无奈摇头。
“行行行，说不过你，分给你一点就是，算讨个彩头。”
“这还差不多！”
两人刚说完，小刘就拿着鼓鼓的公文包走了进来，将公文包轻轻放在杨老爷子腿上。
在杨玉谭好奇的目光下，杨振慢吞吞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沓厚厚的，用牛皮纸包得严严实实的“砖头”。
估摸着能有个十万。
“哇哦！”杨玉谭忍不住惊呼出声。
想到这可能是为她远行而准备的，下一秒鼻尖酸疼，眼眶微红。
被父母疼爱着，她心里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
珍惜眼前的人和风景，其它的全都不重要。
不过，这也太多了点。
听见惊呼声，叶蓁蓁停下手中的笔，跟慕和暄一起转身看去。
发现慕和美早已凑近杨老爷子，惊喜地伸出双手了。
“外公，您要提前发压岁钱吗？快给我吧，我等不及了！”
“小财迷！”杨振轻轻拍开孙女的手，“一边去，今天是你哥和你嫂子的场子，给不给你，他们说了算。”
说着缓缓打开牛皮纸，露出里面一捆捆的百元纸币。
慕和美眼睛都发红了，撅着嘴看向叶蓁蓁撒娇，“嫂子……”
叶蓁蓁轻笑着摇头，这话她没法接。
余光瞥向轮椅上的慈祥老头儿，没想到还挺大方。
只是这钱……
她可不好意思收。
让和暄处理吧。
“哥……”
慕和暄飞去一记白眼，“别演了。”
慕和美哼了一声，喜滋滋站在杨振身后等着自己的红包。
这么多钱，杨玉谭怎么好意思拿着。
“爸，你把老底儿都拿出来了吧，还是您留着，我身上还有点积蓄，足够日常花销了。”
杨振不屑冷哼，“这点小钱算什么，忘记你哥是做什么的了？”
“……”
杨玉谭无话可说。
大哥杨耀开了个规模大的服装厂，销往全国各地，十万对他来说，的确是个小钱。
“这里面的六万是他让我带给你的，他让你放心去云省，不需牵挂家里，他们照料好。”
“还是哥最懂我。”杨玉谭擦了擦眼角。
“你哥最是疼你，慕建国能这么快判刑，多亏了他的帮忙，他这两天正好出差去了，不能来看你，他还挺难过的。”
说到这里，杨振还有些惆怅，可转眼又吹胡子瞪眼，旧事重提。
“你说你这么大人了，要走了才告诉我们这些事，也不怕你哥生气。”
杨玉谭自知做的不对，“我这不是怕你们担心嘛。”
“担心担心，你就会这么一个词儿，从来报喜不报忧，故意让我们心疼愧疚。”
杨玉谭摇手否认，“我没有……”
“行了行了，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以后再这样，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我知道了爸。”
“光知道顶什么用，以后还会再犯。”
“……”
知女莫如父。
杨玉谭面上心虚不敢跟父亲对视，心里却暖烘烘的。
京都的九月底，渐渐凉爽了起来，两人即使吵个不停，也感觉不到任何的燥热。
长辈拌嘴，小辈们不敢掺和，只当听了个乐趣。
争吵以杨玉谭熄火结束。
杨振深呼吸后，拿出其中的四万用牛皮纸包着。
“蓁蓁丫头，你过来。”
“……”
突然被喊到名字的叶蓁蓁一个激灵，除了上学被班主任点名外，她再也没这么紧张过。
叶拒绝长辈什么的她可做不来！
以前收亲戚的压岁钱，都是父母在忙着推脱，实在推脱不掉，才勉为其难让她拿着，然后回对方小孩一个红包。
可现在……
发现几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叶蓁蓁尴尬地在原地踌躇，没有上前。
慕和暄看出了她的迟疑，牵着她的手，“我跟你去。”
“嗯。”
有人陪着，叶蓁蓁总算自在了一点。
两人走到杨振面前，后者大方把钱递出去。
“嫁给和暄受委屈了，我作为长辈，应该包个新婚红包，你不要觉得难为情，只管收着。”
叶蓁蓁没有接，“外公，这太多了。”
这个数目放在那个世界里的平常人家，也是相当多的。
更不用说这还是在八十年代。
“多什么，你嫁给臭小子的时候不图什么我们都知道，但该有的礼数，我们杨家必须做到位。”
“去给自己置办一些新衣服和首饰，小家缺什么你尽管买，不够用了给我打电话，我跟你舅舅管够！”
儿子杨耀追求西方的自由浪漫主义，四十岁了还未婚，他劝了几次劝不动，索性不管了。
除了旁支亲戚，家里就慕和暄兄妹两个小辈，家里的钱财当然都会花在两人身上。
大的已经结婚了，不久后家里便要添丁，他和杨耀高兴都来不及，在乎这点钱算什么。
以后有了曾孙，所有的财产都是他的。
“这……”
叶蓁蓁看向慕和暄，慕和暄笑着点头，“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