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和暄却没有照做，而是坐回轮椅仰视慕建国，眼神里闪过不明意味。
“你确定现在要离婚？”
“离！和暄，把笔给我！”杨玉谭以为儿子还要替她说话，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慕建国的一点点怜悯。
慕和暄幽幽注视着慕建国，轻柔地对杨玉谭说话，“妈，你先别说话。”
触及到慕和暄眼底的恨意，慕建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保持镇定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
“没错，我现在就要离。”
“希望你不要后悔！”
不要后悔？
慕建国愣住了，离个婚有什么后悔的，他想离婚已经想了三十年，好不容易等父亲去世，才能如愿。
怎么可能会后悔！
再说，慕和暄又不在京都任职，能拿他怎么样！
慕建国有了底气，无视众人仇恨的目光，催促道：“没什么好说的，赶紧签了。”
“行，签吧。”慕和暄转头看向桌子上的离婚协议书，“和美，把笔给妈，蓁蓁，你扶着点我妈。”
“和暄！”林紫嫣想阻止两人，更想劝告铁石心肠的慕建国。
“一时冲动下最容易做出冲动的事，伯父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行吗，伯母这些年为您为慕家付出了这么多，你不应该这样对她。”
慕和美把纸和笔放在床边上，拉了拉前面的林紫嫣，“紫嫣姐，你不要说了，我们都同意离婚，以后没有他这个父亲，我们一样能过的很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紫嫣深知说多了会被慕和暄误会，但不再继续劝下去。
她只是心疼和美，明年就要高考了，这时候受到双重打击，情绪肯定会受到影响。
别看她现在表面毫不在乎，其实内心深处十分脆弱。
当然，站在伯母的角度看，这个婚该离，但不能离得这么轻易，要让慕建国付出代价才行。
“谁劝都没用，这个婚我离定了，你们俩不是都帮着杨玉谭说话吗，今后也不要进慕家门了，找个时间把东西都搬出去。”
慕和暄双眸阴沉下来，紧咬嘴唇不说话。
慕和美再次听见如此伤人心的话，还是免不了红了眼眶。
她埋下头，帮助杨玉谭把笔握在手里，慢慢签了字。
这还没完，慕和美把食指放进嘴里狠狠一咬，伤口处很快冒出了鲜血，染红了苍白薄唇。
“和美！”林紫嫣心疼喊出声。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
在大家的视线下，慕和美把血迹涂抹到杨玉谭大拇指上，最后在签名处按下了手印。
轻轻放下母亲的手，慕和美捡起离婚协议扔向慕建国的方向，一个眼神也没给他。
“你放心，我们绝不会缠着你，今后各过各的独木桥，各走各的阳关道。”
“希望你跟那对恶心母子王八配狗，长长久久！”
“以后老得走不动路被人甩了，也别凄凄惨惨地找我们养老。”
叶蓁蓁：“……”
慕建国：“！！！”
所有人睁大了眼睛，在心里为慕和美的勇气点赞。
听见戳心窝子的话，慕建国眼眶中布满了红血丝，胸口毫无征兆地疼痛起来，但很快被自己忽略。
被女儿当众扫了脸面，这协议书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余光瞥向在场所有人，发现没有一个给他台阶下的。
“好样的，我真是养了一对白眼狼！”
慕建国弯腰捡起协议书，起身的同时脸色涨得通红，最后瞪了眼母子三人，决然离开。
病房安静了许久，久到杨玉谭疲倦地再次睡了过去。
慕和暄敲打着扶手终于开了口，声音毫无波澜。
“明哲，是时候了。”
陈明哲犹豫着没动。
“你真打算……”
“嗯，赶快去，等他们离开医院离开京都就再也没机会了。”
慕和暄目光一直停留在病房门口，好像要把房门洞穿。
一切都结束了。
慕和美看着两人打哑谜，疑惑不解，“哥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慕和暄却没打算解释，“没什么，你照顾好妈，其他的别管。”
慕和暄自己推动轮椅向外走，陈明哲跟上。
“我跟你们一起去。”
叶蓁蓁隐约看穿了两人的戏码，难道他们已经找出慕建国贪污的罪证？
可他们怎么知道的。
慕和暄真会像剧情那样大义灭亲吗？
一旦这么做，后面的剧情就不可控了。
这背后牵连的人太多，叶蓁蓁担心慕和暄最终的结局……
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再想办法转圜。
只要保证慕和暄最后不死，中间的事怎么发展都没问题。
——
三人很快走到医院大门口，陈明哲独自离开医院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叶蓁蓁推着轮椅跟慕和暄在楼下等待。
说是等待，其实是守着慕建国不让他离开。
慕建国回到病房，将离婚协议书交给了郭诗诗，然后收拾两人的东西。
“我们赶紧离开医院，今后都不回来了。”
郭诗诗还没从喜悦中缓过来，听见这话，手中的协议书滑落在地，她满脸震惊。
“你说什么？”
“什么叫不回来了，这里是我们的家，怎么能说走就走，慕宅怎么办？我的别墅怎么办？”
“都卖了。”慕建国手中动作不停。
“爸，我们到哪儿去？”
郭雨生是不想走的，京都是个什么地方，拥有京都户口又是什么概念。
外籍人员挤破了头都挤不进来的地方，他怎么可能主动丢掉。
“去南方，我已经买好了房子，飞机票是晚上六点的，雨生你快起来，不能再耽误下去。”
慕建国也不想离开，但据可靠朋友的消息，他在外面养情人的事已经暴露，被上面知道了。
这两天就会派人将他查个底朝天，如果被查到名下有不明财产和贪污腐败，他这辈子都走不出坚牢了。
慕建国一想到这件事就怒火攻心，要是被他找出举报自己的人是谁，他一定会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谁知郭雨生接下来的话更让他堵心。
“我不想走。”
“我明年就要高考了，京都大学是我的梦想，也是改变命运的重要途径，你跟妈走吧，反正我不走。”
虽说高考重要，但郭雨生最想做的事就是报仇。
郭雨生忍着疼痛从床上坐起来，想到自己差点被陈明哲与慕和暄差点废了的画面，心中恨意再也忍不住染上黑眸。
“你必须走，到了南方，我会安排你进入最好的部队当军官，前途无量，还惦记一个大学干什么！”
慕建国刚说完，郭诗诗也开口了。
“我也不走，京都寸土寸金的地方，今后的房价指不定要涨多少，不准你把房子卖了！”
“还有，我忍辱负重跟了你三十多年，不就是为了京都户口，不就是为了儿子以后有个顶顶好的前途吗？”
“你倒好，拍拍屁股说走就走，京都的户口说不要就不要，一点都没考虑到我们娘俩。”
“现在就跟我去把结婚证领了，把我和儿子的户口迁到你户口上去，尽快搬回慕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