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枣走到卫生间的时候脚步一拐,直直朝着校门口走出去。
老杨抬眸看了眼小人儿,问她:“小班的新同学,自己一个人不可以出校门哦。”
枣枣震惊:“不可以出去,为什么?”
老杨笑着和她说道:“因为你们太小了,除了家长来接。
自己一个人是不可以离开学校的哦,该回去午睡了。”
感觉自己被欺骗的枣枣一脸生无可恋的往回走。
她已经确定了,笨蛋哥哥根本就不是将她送来的幼儿园,而是关犯人的地方!
做什么事都要打报告,拉屎拉尿还要陪着,这些老师就是监管员,害怕他们偷偷跑掉。
太坏了!坏蛋哥哥!
一上午都心不在焉的陆松年拍戏都没劲儿,一条连卡好几次。
余导见他这样儿就烦。
要不是知道今天枣枣去幼儿园,还以为他失恋了。
这会子陆松年又连打几个喷嚏。
宋钰给他递了杯水:“该不会是感冒了吧,要不去医院看看?”
陆松年摆摆手,捧着手里的盒饭,都觉得不香了:“没事,可能就是不太适应。”
宋钰懵了懵:“不适应什么?”
隔壁坐着一同拍戏的艺人和工作人员都闷声笑了起来:“适应那个被他送去幼儿园的小祖宗,得有半天没见着了,你说想不想?”
宋钰恍然。
是哦!老半天没见着枣枣了。
“你要不打个电话给老师问问枣枣今天在幼儿园表现怎样啊,有没有哭啊?”
陆松年捏着手机,睨了他一眼:“谁家小孩儿送去不都那样,干啥我就要搞特殊?”
说罢,一屁股撅开椅子,都来不及转身就拨出那个他早就想摁无数回的电话。
众人:“......”嫌弃脸。
男人口是心非起来,也是没谁了。
小杨老师也不是第一个接到家长的电话,陆松年能忍到中午打过来,已经非常不错了。
她汇报了枣枣一上午在小班的表现,听的陆松年嘴角一抽一抽的。
怎么听起来,感觉除了他家的崽不哭以外,最不省心的就是她?
陆松年轻咳一声:“那麻烦小杨老师能让她来接个电话吗?”
小杨老师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寻思着枣枣去上卫生间也有一会儿了。
于是就带着电话往卫生间那边走。
她站在外面叫了两声,里面没人答应。
“陆老师,您稍微等一下,我进去看看。”
陆松年握着手机,眉头紧锁,直觉不太好。
叫了几声都没人,该不会他家崽子逃课了吧?
想到枣枣跟他一样的反骨未驯,再加上她那一身‘飞檐走壁’的功夫,翻个墙对她来说还是很容易的。
果不其然。
小杨老师进到卫生间仔仔细细找了个遍,连个人影都没发现。
她连忙对着陆松年说:“抱歉啊陆老师,枣枣没在卫生间,我这就去找找看。”
陆松年安慰她:“你也别着急,我马上就过来。”
挂完电话,陆松年脱下戏服的外套,只着里面的短袖就往外面走去。
宋钰朝他喊了声:“你干啥去啊?”
陆松年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去幼儿园看看,马上回来。”
得亏的他当初有先见之明,将枣枣送这儿来读书了,离他拍戏的地方驱车也就十来分钟。
小杨老师急坏了,整个幼儿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找了个遍。
最后还是在自己老爸嘴里听说,有个小朋友试图‘越狱’被他给劝回去了。
所以出幼儿园是不可能的,顶多就是不知道跑到哪个他们找不到的犄角旮旯里去了。
而此刻成功‘越狱’的枣枣站在薛家客厅的窗户外面。
她因为太矮了看不到里面什么情况,但是能听见一个尖锐的女声骂骂咧咧。
“薛正邦,你是不是觉得我好说话?上个礼拜你不是答应了我将她送去养老院的吗?”
“你冷静一点,我了解过了,好一点的养老院也要四五千,一般的也要两千多,有这个钱咱们存起来不好吗?
你要实在担心妈到处乱跑,咱就给她关屋里绑起来,再把外面的门给反锁起来不就好了?”
“薛正邦,真有你的!”
郝卫红气得不轻。
她看见缩在门口的老太太手里拿着那双她给自己女儿买的新拖鞋,皱眉喊道:“妈,那是惠儿的,你赶紧放下。”
薛奶奶看着粉色拖鞋,上面还有可爱的卡通图案。
她嗫了嗫嘴唇,小声询问道:“清清也喜欢,可不可以给清清也买一双?”
老太太的话,就像在郝卫红心里添了一把火。
她一把抢过薛奶奶手里的拖鞋,朝着她推了一把:“啊!你这个是死老太婆我真的是受够了!”
见薛奶奶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脑袋不小心在玄关的鞋柜上撞了一下。
她就跟没看见似的,上前一把揪住薛奶奶的耳朵,尖声吼道:“你给我听好了,薛芷清早就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被人贩子拐走,淹死了!
懂不懂什么叫淹死了?你给我醒醒吧!
薛芷清是你孙女,我们家惠儿就不是你孙女了?
死老太婆,你得了这个病怎么不早点去死啊,就知道折磨我们!”
薛正邦被郝卫红吓得愣了两秒,连忙上前一把将她拉开,怒不可遏的吼她:“你他妈疯了?她是我妈!”
郝卫红一把甩开他,‘啪’的一声打在他脸上:“郝正邦,你个窝囊废!二十多年了,我他妈才是真的受够!
今儿就一句话,这家里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你自己看着办!”
薛奶奶摸了摸被揪痛的耳朵,无助的瑟缩在鞋柜那里,强忍着泪水。
她不敢哭出声,脑袋撞痛了耳朵揪痛了也只能忍着……
没有爸爸妈妈,也没有名扬哥哥,这世界上没有人替她撑腰做主,坏女人吼她,打她,也不能哭出来。
默默的将郝卫红扔在地上的拖鞋捡到怀里抱着,瘪着嘴不能哭。
明明就是清清喜欢粉色,惠儿喜欢绿色,她都记得啊。
枣枣看见挂在奶瓶上的小球疯狂摇晃,煞气开始抑制不住的往外冒,像是要挣脱封印她的符咒。
她看了眼窗台,正准备一跃而上,就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收拎了起来。
她回头,瞅见陆松年,原本眼睛一亮。
但是想到什么又别扭的转过小脑袋,用后脑勺对着他,轻哼了一声。
陆松年看着她圆圆小小的后脑勺,又被可爱到。
却还是冷着一张脸掐住她的胳肢窝将人转过来,问她:“为什么跑到这里来?”
枣枣气愤的指着窗台里面:“我听见坏女人骂薛奶奶,还说让她去死!太坏了,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陆松年身边的女生一听,原本见到偶像的欣喜霎时间烟消云散。
她看着枣枣小手指着的方向,确定是自己家没错。
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朝着家门的位置跑去,掏出钥匙开门。
“爸!妈,我奶......”
她因为着急,甚至都没注意玄关处蜷缩着的人,差点踩到。
“奶奶,你怎么了?”
薛明慧打开玄关的灯,蹲下身看着薛奶奶抱着一双粉色拖鞋将自己可怜的缩成一团,鼻头一酸。
她摸了摸薛奶奶的头发,看见她额头上的鼓包,伸手轻轻碰了碰。
只见薛奶奶缩了缩脖子,小小的“嘶”了一声。
站在后面的陆松年抱着枣枣,一脸复杂。
枣枣看向屋里有些冷淡的夫妻俩,又看了看薛奶奶,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她摸了摸挂在奶瓶上的小球,只见红光一闪。
薛明惠那双黑眸一闪而过的暗芒:
“奶奶,看着我,告诉我,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