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疯了,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是两码事,他是这样欺骗自己的,
“我是个文字工作者,我的任务是揭露社会的黑暗,把血淋淋的一面撕开展示给大众看。”
“这是我的使命,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目的。”
“我一定要完成它。”
道士堵住了不语的嘴,神经质的声音在道士的耳朵里就是最恶心的精神污染。
“我师父参加过你笔下的战争,他的战友全都死在了战场上,我师父就是班长,我小时候听他睡着的时候叫了无数次战友的名字。”
“你说为了抓汉奸拿他们的家人做人质,往百姓堆里扔手榴弹。”
“这两句就暴露了你作为一个文人的傲慢和无知。”
“你不愿意去了解历史,却又热衷于描写历史,把自己想象中的东西捏造出来,这就是你的文学,为了所谓的表达颠倒黑白的文学。”
道士捡起他掉落在地上的笔,拿起来在不语面前晃来晃去,像是在逗一只狗。
这时,道士才看见,不语左边的眼睛里装着一只乳房,右边的眼睛里装着一半屁股。
普罗的一只触手变得薄如蝉翼,掀开了不语的头盖骨,里面满是女性的生殖器。
“原来这就是你的构思凭借啊,怪不得书里性和暴力的比重那么大。”道士嘲讽似的说道。
“你嘴上说着批判先现实,揭露黑暗,不过你想要揭露的是你笔下的黑暗,被你颠倒的黑暗。”
血缘追溯~
关察发动了这个能力,只要有不语的一滴血,就可以看见他祖宗十八代。
“怪不得你美化返乡团,你家里的土地被分掉了,于是你心有怨恨,有芥蒂,对小时候的生活有怀念,觉得是解放军的错,所以用文学的名义抹黑他们。”
和尚以为道士还会拿着那两根棒子,但是道士没有,他在那念念叨叨的,拿出了一沓没用过的黄纸铺在地上。
“帮我取点心头血出来。”
这对于关察来说小菜一碟,几秒钟后,不语抽搐了一下,玻璃球大小的心头血就漂浮在了道士面前。
提笔蘸血,道士在黄纸上连写带画,细密的红色枝桠攀爬上不语的胸膛,钻进他的心脏,开枝散叶,诅咒的树栽种,与不语的心脏一起跳动。
枝叶每生长一寸,不语便疼的浑身颤抖,这是种植在灵魂和血脉中的诅咒,远比肉体的折磨更为痛苦。
和尚看得胆战心惊,试探性地问道:“道士,我没看错的话,你这是诅咒吧?”
道士点头承认,说道:“这是我师父唯一教我的治人之术,虽然有损阴德,但是既然是治人之术就一定要用到地方,不能白白损耗我的阴德。”
在关察的视角里,道士的诅咒能够显示在他的血缘追溯上,也就是说,不语的后人,亲属,都受到了连坐,诅咒的持续时间是九百九十九年,极数。
“以血缘为媒介,三代以内的血亲,在九百九十九年间,疾病不断、时运不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关察补充道。
和尚打了个哆嗦,竖起大拇指,说:“你,你比我狠。”
旋即,和尚走上前来,又说:“我虽然不是主流和尚,但是超度这一类的事我多多少少也会点,你已经下了诅咒了,那我就换个方向,我帮你减免跟他产生的因果,免得业火加于你身。”
业火,佛教谓恶业害身如火,亦指地狱焚烧罪人之火。
治人之术即是损人之术,道士的师父明确的告诉过他,这是有损阴德的术法,九百九十九年间被诅咒人的因果都会算在道士身上,怕是横死也不为过。
和尚的袈裟就像是哆啦A梦的百宝袋,什么都能拿出来,这不,一只被盘到包浆的木鱼又让和尚摸了出来。
“贫僧可真是好久没用过这劳什子了,主要是不符合贫僧清净高雅的气质。”
和尚的耍宝并没有取得成效,三人的脸色都很严肃。
“好了,我要开始了。”
和尚清了清嗓子,往手里轻啐了两口唾沫,把右胳膊露了出来。
“你这架势,是要敲木鱼?”沈城眉头轻皱,和尚的准备工作,怎么看也不像是要敲木鱼的样子。
“对啊,敲,木,鱼!”
话音落下。和尚弹起一枚硬币,硬币的正面是一柄狰狞的大锤!
“开~锤!”
和尚扭动身体,腰带肩,肩带手,一把大锤舞动的是虎虎生风。
正常尺寸的木鱼在大锤面前显得有些袖珍,很难不让人担心会被和尚砸碎!
“南无飒哆喃。三藐三菩陀。
俱胝喃。怛侄他。
唵。折戾主戾。准提娑婆诃。”
和尚口中念诵梵语,有种看不见的东西的在和尚口中生成,隐隐约约间,道士身上无名之火开始焚烧起来,不语后代的因果,加持在道士身上了。
“断!”
和尚整个人旋转起来,小小的木鱼声响竟明亮如洪钟!
嗡嗡如钟鸣的韵律震颤着道士身上的业火,好在和尚出手及时,业火刚刚显露出苗头,超度的及时。
“帮忙!”
和尚突然大吼一声。
业火本就是焚尽罪孽之火,道士一人诅咒了不语的血亲九百九十九年,罪孽滔天,罪无可恕,只靠和尚的几句经文怎么可能消弭掉。
说实话,和尚也不知道关察有没有办法,不过这种情况,沈城显然是指望不上的,判官的名号这么想,可能会有办法的吧。
关察还真有办法。
普罗的生命形态关察拿捏不准,但和这个世界入侵的神秘怪奇比可是绰绰有余,在水心的世家,它可是连神都能当做营养品。
业火焚烧的是罪孽,也就是污秽邪崇之物,普罗就是那最邪之物,道士的罪孽,对于普罗来说,就是食物。
“去吧。”
普罗的独眼在一堆烂肉中翻涌出来,猩红的光勾动了业火,道士的罪孽与普罗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只见火势飘摇,向着普罗侵袭而来。
呼啦啦,血肉撕裂的声音,是普罗生长出来的触手,触手表面是细密的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