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的路上刘轩他们看见许多人正在忙忙碌碌的修补东西,他们用各种能找到的材料和工具把被破坏的门窗和墙体复原。争取在下次怪物来临时有再次抵抗的能力。
张玉良领着刘轩他们来到小区中央六号楼,这栋楼前有个面积不小的广场,零星一两个健身器材树立在广场的角落,这应该是给小区里的居民准备锻炼身体用的,广场上地势平坦又没有建筑物遮挡,楼上的人一眼就能把广场上的景象看的清清楚楚。
因为不知道鸟形怪物下次袭击是什么时候,所以付培培和马魏他们打算这几天就一直待在六号楼里,等鸟形怪物来临顺便熟悉一下环境。
刘轩和马魏一帮人在楼里转悠了半天,彼此之间也相互熟悉了不少。
这次一起参与行动的还有另外六个体格健硕的年轻人,其中一个皮肤黝黑是常年送外卖的王欣。还有一看就是经常锻炼身体,肌肉发达的健身教练穆勇,体格精瘦眼珠子乱转看着就比较机灵的赵海葵和他那满脸老实本分的兄弟赵海星。最后两个耿耀祖是高空作业擦玻璃的还有一个体型微胖的王程程是搞室内装修的。
六个人几乎都是从事体力劳动工作,所以身体素质也比普通人强不少,看得出来马魏选人的时候也是很用心。
其中最令付培培惊讶的是除了这六个人外,队伍里还有一个才十五六岁的小男孩。
黑色短发微微翘起,圆圆的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一件宽大白色T恤,脚上还穿着一双时髦的运动鞋,看起来就像青春洋溢的邻家小弟弟。
询问后才得知原来这个小男孩叫冯响响,之前他们在小区里听到怪物来临时回响的小号声就是冯响响吹的,这次行动也一样,他会和另一个同伴一起在六号楼高层观察空中的情况,一旦发现怪物来袭,它就会吹响小号提醒众人警戒。
半大的少年正是好奇的时候,听说付培培和刘轩一行人是从外面来的。一路上都在缠着他们讲讲外面发生的事,总是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好像他的小脑袋里有无数的问题,随时要涌出来淹没刘轩一行人似的。
逛完六号楼后大家都有些累了,毕竟刚经历过一场战斗,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大家吃过饭后聚在房间里休息,顺便在商讨一下计划是否有漏洞。
刘轩趁此机会凑到张玉良身边,从兜里摸出一个黑色钱夹递给他道“这个是你的吧?我刚才在门边捡到的。”
张玉良看到钱包连忙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这才猛然发现一直带在身上的钱包居然不见了,他急忙伸手接过钱包开口道“谢谢啊,谢谢,应该是之前蹲下来的时候没注意不小心掉下来的。”
张玉良立刻打开钱包,再看到里面的照片完好无缺时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照片上两个人的脸庞,一脸的珍惜和疼爱。
刘轩不由问道“这是你女儿吗?”
张玉良轻轻的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宠溺的说道“是啊,她叫糖糖,今年都四岁了。”
“好名字!”刘轩竖了一个大拇指。
“嗨,我文化水平低,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还记得当初为了给小孩取名,从我老婆怀孕初一直想到小孩都出生了,还没想好呢。后来到了办出生证明的时候,我一想要不就叫糖糖吧,我就希望她以后的人生能像糖一样甜,每天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随后他又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谁知道我闺女长大了以后最爱吃糖。”说着说着张玉良的嘴角忍不住的翘起来,他眼神专注地看着照片上的母女两人,仿佛眼前的两个人就是他的全世界。
张玉良满脸幸福的说道“你看门牙都掉了两颗,她妈现在天天不给她糖吃,气的整天小脸蛋啊就跟河豚一样气鼓鼓的,我一打视频回家呀她就缠着我给她买糖果吃。”张玉良是既无奈又好笑又幸福,一看见自己的女儿和老婆,就像打翻了蜂蜜和醋罐,酸酸甜甜的滋味从心底涌出来覆盖住了全身,这些天被担忧害怕劳累渐渐消磨的灵魂,仿佛也重新鲜活了过来。
刘轩和付培培等人还是第一次听见张玉良说这么长的话,好像一谈到他的妻女,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听着他絮絮叨叨诉说妻子和女儿的事情,在一旁一直安静听着的冯响响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声音嘶哑,低声喃喃道“我想我妈了。”
冯响响目视前方可却满眼茫然,他有些愣怔的开口说道“我不喜欢吹小号,但是老师和同学们都说我特别有天赋,我妈也希望我吹,她希望我能考上音乐学院成为大音乐家,能过上好日子,以后过得不会像她和爸一样辛苦,可是我不想学,还跟她耍脾气”
他眼泪不受控制的一颗颗滴落浸湿了胸前的衣服“来到这里的前一个晚上,我才跟她吵过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妈来敲门我还赌气没开,等早上我妈还跟我说她去菜市场买菜,回来做我最爱吃狮子头。”
说到这里冯响响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掩面痛哭道“等我妈回来发现找不到我,她该多担心啊!对不起,妈,我不应该跟你吵架的,我以后一定好好学小号,再也不跟你耍脾气了,我想回家,我好想回家啊!”
刘轩和张玉良都愣愣的看着冯响响,他们想出言安慰可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显得怎么苍白无力,房间内一片寂静。
在冯响响的哭声中,众人的神色都逐渐变得哀伤。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牵挂,还有拼尽全力也要守护住的东西。但是当这些重要的东西都离自己太遥远,甚至自己再也触摸不到的时候,那我们的存在还有意义吗?
靠墙而坐的王欣也一脸痛苦,他抬头望向房顶落满灰尘的吊灯,眼神迷离又专注,他好像在看头顶的吊灯又好像透过吊灯在看他触摸不到东西。
王欣声音低沉开口“不知道我老婆现在怎么样?本来怀孕身体就差,现在我突然不见了,不知道该多着急上火”
他颓废的低下头,脊背像虾一样蜷缩躬起,手指深深陷在发间,他语气艮咽甚至有些微微颤抖“那天去产检我老婆想让我陪她一块去的,可是我想着多跑几单完成任务,能多领几百块钱的奖金,所以我就让她自己去医院了,我刚完成任务准备换身衣服去医院...”
声音好像被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了,王欣再也说不下去了,他用力的把脸埋在臂弯里,肩膀微微颤抖,手指因为太用力而微微泛白,成年人的眼泪都是无声的,可是这种沉默却震耳欲聋。
一直默默旁听的穆勇也忍不住苦笑道:“要是没来这个世界,今天我应该正在酒店里结婚呢。我和瑶瑶都谈了八年了,好不容易才说服她父母同意我们结婚,日子都选好了,酒席也定了,亲戚该通知的也都通知了,就等着到日子结婚了,结果...”
他自嘲的笑了一声,眼眶却不由自主的红了。“瑶瑶那傻丫头倔的很,希望她这次可千万别犯牛脾气,别等我了...”
穆勇伸手抹掉脸上泪珠,语气里满是艰难和不舍,“还是听她爸妈的话,找个条件好的人嫁吧!”
简单的一句话似乎用掉了他所有的力气,这些年的坚持,努力,执着。好像在这一刻被轻易打败了。眼泪好像总也擦不干净,未来和眼前的画面一样都是模糊的。
房间内好像下了一场无形的大雪,沉沉的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压的人根本喘不过来气,仿佛连心脏也被寒冷包裹,被冻僵了一样。
痛苦,哀伤,思念,不甘,悔恨...
当情绪足够强烈也会形成实质,刘轩和黄蕊蕊她们此刻正站在这条情绪的河流中,被强烈的感情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
如果之前她们仅仅只是把这当成一场游戏,一次娱乐消遣。
那现在呢,
他们还能无所谓输赢,
不在乎结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