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历，12月31，冬二九。
天大寒，靠近山边的郊区，清晨的时候起来的时候，路边的草木沾满了白霜，冒着细微的寒气。
来往行走的路人，裹着棉被，拎着豆浆油条，遇见熟人的时候偶尔驻足闲聊几句，嘴里开始吐着呼气。
“呦，苏泽，好雅兴啊，起那么早?”
天寒地冻，刘大爷拎着早点路过孤儿院，发现苏泽闭眼站桩纹丝不动，身边不远处的石桌上，炉子咕噜噜的在冒火，茶饮沸腾冒着热气。
“刘大爷，看来最近心情不错啊，胃口变好了。”
苏泽没有睁眼，却是淡淡一笑回应。
刘大爷笑得合不拢嘴：“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自从搬过来之后，腰不酸腿不疼了，吃嘛嘛香。”
“若有兴趣，可以跟我学着站桩，一年之功，可保你延年益寿十年。”
“不了不了，人老了，终究是要走的，等享受够了退休的清福，我就可以见到孩子老婆了。”刘大爷连连摆手，显然也不是一般人，对于生死看的很透。
苏泽不再言语，每个人都有因果机缘 ，不必随便介入。
这个老人，独居了十年。
他的儿子，就是破军兵团其中的一员。
“泽哥，我走到好近才看见你站在了这里，就好像天地都跟你融入在了一起。”虎子挠头，咧着嘴笑走了过来。
最近这段时间，管控局的事情太忙，都是通宵达旦的干。
他也就早上的时候，能偷个闲跑回来，吃个早点。
“你的心，最近有点浮躁了，看不清自己的周围。”苏泽睁开了眼，提醒道。
“是，我最近做事修行，都在急躁的追求速度。”
虎子老老实实点头，他最近实在是被事情弄的焦头烂额。
秦地的收复，观云山的秘境，夏商周三国合一……这每一件，都是至关重要，牵涉重大的事情。
明天元旦，就是夏商周取消各自国界，动用山河社稷图相互融合国运，归于一体的日子。
全神州上下，都在满怀期待，营造热烈气氛迎接明天。
“每临大事有静气，不信今朝无古贤。”
苏泽收起站桩，摘下一片落叶，轻轻的点在了虎子额头。
嗡——
清风拂过，吹平了虎子内心的波澜，一马平川。
“你看外边街上，脚步匆匆的旅人，除了内心的急躁，又获得了什么？”
“喝茶。”
苏泽动作极缓，伸手示意。
虎子接着呆愣片刻，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茶，云烟缭绕，交织出了一幅画面，直入神魂。
想松风，吹断茶烟。
著我白云堆里，安知不是神仙。
心里的那份急躁鲁莽，彻底平和了下去。
“泽哥幸好有你，不然我感觉自己都要走火入魔了。”
虎子醒悟过来，崇拜的看着苏泽，自己最近的状态确实不太对劲。
苏泽喝了一口热茶，缓缓道：“你这是到了破境的关隘，要记住，修行不止是向外争，还应向内里取。”
“前世，在修行界里，我见过很多举世罕见的绝代天骄，但其中很多都在最后倒在了心境之中。”
“要知道，修行容易，修心不易啊。”
“修士寿终时的天人五衰，破境时的心魔干扰，都是一场场鏖战。”
“熬过去了，自然洗尽铅华，熬不过去，无非就是这世间再多一剖黄土。”
“虎子，修行并不美好，就是一场与天地你死我活的争斗，切记不可掉以轻心。”
虎子的修行之路，有自己加持，太过顺畅。
这很不好。
他对修行，没有足够的敬畏之心。
索性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教导一下，不然日后恐怕要生出不少事端。
虎子立刻羞愧的低头：“泽哥教训的对，我不该生出那种飘飘然的感觉。”
因为泽哥的关系，就连镇国级的大修士都对自己客客气气，这让自己渐渐失去了该有的敬畏。
就连修行，有时候都不太注重，心不在焉。
“你明白就好。”
苏泽淡淡的应了一声，也没有去强加压力，他自有无敌的自信，去扭转乾坤，行造化之事。
“泽哥，你刚才提到天人五衰，我想知道……你有过吗？”虎子忍不住好奇询问。
至于破境时的心魔干扰……泽哥应该是没有的，他之前提过，只有天道干扰阻挠他，不想让他成。
“天人五衰吗……”
苏泽的目光中，流露出回忆之色。
“古往今来，无论多么强大的修士，就算是神魔，也逃脱不了天人五衰。”
“他们身上散发的老人臭，如腐朽泥泞，是世间一切破败的源头，那种坠落深渊之势，任你生前多么风华绝代，冠绝古今，也不可抵挡。”
“至于我……”
“在道途之上，从来不循规蹈矩，一路横推，披荆斩棘，天人五衰从未降临过，这实在是我的一大遗憾，因此未能知晓其中的隐秘。”
虎子：……
别的修士唯恐天人五衰降临，可看泽哥的意思，他是求之不得?
他敢确信，一旦天人五衰敢降临到泽哥身上，这一桩大隐秘，分分钟钟就要支离破碎。
“说起来，不止是修士会有天人五衰，就连天地也有。”
“啊？”
虎子感到傻眼。
“就如仙神被杀会死一样，这天地被杀了，也同样会灭亡。”
“天地寿命走到了尽头，将会星河沉溺，山河崩塌，道意崩坏，万灵寂灭，那样的壮观场景远不是语言能描述，有机会带你看看。”
虎子嘴里吸着凉气道：“泽哥，天地衰亡之后，会成什么样？”
“你进去过。”
“我……进去过吗？”
虎子自己都不相信，怀疑自己。
“冰原秘境，就是一处死亡的天地，要不然也不会被称为死亡国度。”
“那里，除了死亡，便什么都不会有，一切生机都会彻底凋零，永远不会有新生。”
虎子心有余悸道：“怪不得泽哥你让我们快速撤离，在里面待久了之后，那种死寂，让我一度有濒死感。”
“说起来，黄泉主的进度如何？”
虎子咧嘴笑道：“那家伙没有偷懒，几天的时间，就将破军兵团回魂归体了一半。”
“就是肖仁伍他们，返生了之后说什么都不愿提前出来，他们非要等着大伙集结完毕，才肯回到神州。”
“他们也算是有心了。”
苏泽叹息一声，“告诉他们一声，返生之后，不要靠近里面的那处深渊，最好连怪物也不要去碰。”
“这件事黄泉主也交代过。”虎子神色微凛，“泽哥，那处深渊……”
只是。
虎子的话还未说完，他的通讯忽然响起。
定睛一看，竟然是管控局内部发出的S级警戒！
这是当前最高级别的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