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墙大门打开。
四周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仿佛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这里是她的家,是她的根,居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她的至亲之人。
卫曦音心生感慨,下马与诸位叔伯见礼。
“我不在期间,劳诸位叔伯辛苦了。”
“与族长相比,叔伯们算哪门子辛苦。”
卫明泽扫过众人,感叹道,“安全回来就行,从收到信大家就在盼着,得知你们都无事,叔伯们的这颗心啊,才终于放下。”
知晓明纶和卫劼的情况不能耽误。
叔伯们也没多说,急忙让开路,让马车直接进去。
褚钰从身后马车上从容不迫地下来,众人瞧见他眼睛都瞪圆了,一整个大震惊。
他倒是不慌不忙地拱手,挨个打招呼,而后径直进了研究所。
卫曦音暂时顾不上他。
让常鹰留在外面协助明镜堂安排带回来的人,特别是娘子军和那批蚕宝宝。
蚕宝宝在路上死了一些,好在数量不算多,并未造成严重损失,半路上有些已经开始结茧,得尽快弄到阴凉地安置。
阿磐等人也是着急,伸长脖子张望,寻找提前来到坞堡的姐妹们。
看见收到消息赶来的娘子们,好几位是当初躺在山洞病重的姐妹,阿磐和芳娘喜出望外,迎上前与大家寒暄。
卫曦音看到这一幕会心一笑,跟在马车身后进入坞堡。
马车缓缓在老宅门口停下。
吴伯还是老样子,站在门口迎人。
卫琅看到吴伯非常开心,冲上前大声道:“吴伯!我和阿姐带着阿爹、阿娘还有大哥回来了!”
“老奴瞧见了。”
吴伯眼眶泛酸,欣慰地点头,“二郎君长大了,能独当一面,老奴特别高兴。”
俞氏红着眼从马车上下来,从进入清河郡开始,她眼泪就没停过。
“夫人。”吴伯迎上前行礼。
俞氏用帕子擦着眼泪,低声应道:“吴伯不必多礼,公爹可还好?”
“家主一切安好。”吴伯躬身应道。
马车的帘子撩开,卫曦音与舅舅一道,扶着父亲下来。
路上赶路辛苦,卫明纶进入清河郡后一直在车上睡觉,这会儿被吵醒开始闹腾,双手扒拉着车沿,硬是不肯出来,谁一碰他就嗷嗷叫唤。
听到动静,不远处围观的百姓和族人们都在张望。
卫曦音不愿让人看见父亲这样。
便让护卫将马车调头,从侧门直接将马车驶入府邸。
那头卫琅已经和卫煦抬来轮椅,扶着卫劼下来。
卫琅力气大,阿姐说了大哥的双腿不能动,他也不询问一声,直接将大哥提了起来,抱到轮椅上。
卫劼无奈,只能任由弟弟折腾。
他神色坦然,接受外面的人打量,抬眸与相熟的族人目光对上,笑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一行人进入老宅。
卫暨见这么久人还没进来,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从榻上穿好鞋下来,结果刚走出院子,看见俞氏和二郎推着轮椅进来。
“祖父!”卫琅开心地喊道。
卫劼看到祖父的刹那,眼眶顿时红了,他坐在轮椅上行礼,将头埋低,“孙儿不孝,劳祖父担忧,实在有愧。”
卫暨目光扫过他双腿,蠕动着嘴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儿子和长孙的情况,孙女在信上提过,纵使已做好心理准备,但看见往日健康的长孙,如今消瘦单薄,双腿无法动弹,还是受到不少冲击。
“儿媳见过公爹。”俞氏垂着头上前行礼。
卫暨背着手站在院子里,深深叹了口气,终究只道:“都平安便好。”似在安慰自己。
孙女为了让他宽心,早已在信上说明,大郎的腿医官已经诊治过,有望重新站起来。
卫暨到底是不放心,命下人赶紧请医官过来再看看。
卫劼对上祖父关切的眼神,“祖父不必担心,孙儿谨遵医嘱,伤口愈合得很好……”
“好不好医官看过才知道。”卫暨摆了摆手,打断他,“你也不必多想,现在回到家,先好生休养。”
“是。”卫劼只得应下。
卫暨看了一圈,没看到孙女,询问道:“五娘人呢?”
俞氏回话:“回公爹,五娘担忧她父亲,这会儿过去侧门那边迎人了。”
卫暨闻言心情更加沉重,儿子的情况孙女并未在信上细说,但他已有不好的预感。
俞氏攥紧手中帕子,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卫暨只道:“医官马上过来,你们赶路辛苦,先回院子休息。”
俞氏和卫劼恭敬地应下。
卫琅有些委屈,觉得自己失宠了,祖父、阿娘还有大哥,进来后没一个人搭理他。
卫劼注意到他的情绪,拍了拍弟弟,温和道:“二郎送大哥过去吧。”
老宅毕竟是继承下来的祖屋,院落不算宽敞,卫劼的院子如今住着卫文康。
卫暨只得让卫琅将院子腾出来,搬去与文康同住。
卫琅倒是很开心,一个人住太安静了,他喜欢热闹点,搬过去他还可以教文康习武。
远处闹哄哄的声音传来。
卫曦音哄了许久,才将父亲从马车上哄下来,来不及去给祖父见礼,和舅舅一起先将父亲扶回院子里歇着。
卫暨久等不到人,亲自过去查看。
待看到卫明纶疯疯癫癫的模样,卫暨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仿佛被突如其来的现实撕裂了内心,纵使早已知情,仍然难以接受。
他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儿子。
自小在他身上花费了无数心血,看着他长大成人,娶妻生子……
卫曦音瞧见祖父进来,惊喜之余又有些担忧。
正巧这时医官来了。
除了廖医官,康鸿朗也被请了过来。
卫暨不忍多看,浑身上下显露出瞬间的沧桑与无力感,步履蹒跚地往外走。
屋子里有俞氏和俞鸿荣守着。
“祖父……”卫曦音追了出去,快步追上人。
卫暨疲倦地摆了摆手,“祖父无事,你随我来。”
卫曦音扶着人回到主院,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将司州发生的事都说了。
待听到背后主使是大司农曹铭远,卫暨便猜到了儿子疯癫的缘由。
他眼神一凛,“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