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郎君!”卫诃挥手叫他。
康鸿朗听见背后有人叫他,转过头瞧见两位陌生的郎君,一脸茫然。
卫达带着堂弟卫诃,向他行礼道:“当初在广阿县,多谢康兄弟救命之恩。”
康鸿朗沉默片刻,终于认出了两人,正是躲在树上的兄弟俩。
瞧他们的装束打扮,身上穿着干净的绫罗锦衣,一副世家公子模样,在坞堡还有从前衣服穿的,只能是卫氏族人。
俩兄弟的身份昭然若揭。
他有些难以启齿,“不必道谢……”
卫诃连忙打断他,“康兄弟不必谦虚,你对我们兄弟有救命之恩,当得起一声谢。”
说着卫诃将手里提着的粮食递给他。
“小小谢礼不成敬意,还望康兄弟不嫌弃。”卫氏族人都在自家开火,现在没有牌子只有粮食。
这点粮食,还是卫诃的兄长前几日刚领回来的,他家兄长跟着三叔伯回家后,目前在明镜堂帮忙,而卫诃出去运粮,明镜堂也有为他发放应得的粮食。
卫达附和道:“康兄弟收下吧,这是我们兄弟的心意。”
想到围墙外面没开火的地方,他又解释道:“康兄弟不必担心没地方生火,你可以将粮食拿到明镜堂兑换木牌食用。”
康鸿朗却不收,连连摇头,“无功不受禄,现在粮食珍贵,两位郎君还是将粮食拿回去吧。”
“怎么会是无功不受禄?”卫诃大声反驳道,“我们兄弟的命难道还抵不上这点粮食?”
康鸿朗犹豫半天,决定说实话,女郎对他们兄妹有救命之恩,他不能欺骗女郎的堂弟们。
“其实……是我没反应过来,当时我正想着要不要藏两个柿子带回去给妹妹,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底下衙兵已经催促我们离开,我没机会开口了。”
卫达&卫诃:“………”
兄弟俩不敢置信,“那你在树下留的记号是什么意思?”
那些方方圈圈的含义,难道不是求救?
难道不是通知他们兄弟俩快点逃命?
康鸿朗一脸莫名其妙,“什么记号?”
“你当时不是停在树下片刻,用脚在树下画了一个记号?”卫达已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
康鸿朗想了半天,才记起这回事,恍然大悟道:“哦,是我鞋子破了一个洞,上树摘柿子的时候脚底下卡着一截树枝,我想把树枝甩出来,就在树下停了会。”
因为鞋子坏了,脚趾露在外面,他抖动鞋子的时候,恰巧在树下留下了印子。
简单来说,那些方方圈圈的印子,没有任何含义。
卫诃&卫达:“………”
堂兄弟俩似乎遭受了打击,不敢相信这一切只是个误会。
康鸿朗见此道:“所以两位兄弟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这会儿还要正事要做,就先告辞了。”
妹妹因为年岁尚小,可以免费到公厨用膳,他得找点活计养活自己。
康鸿朗急匆匆地离开,只给兄弟俩留下一个背影。
堂兄弟两人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康鸿朗来到围墙大门旁的公示栏前,查看明镜堂颁布的各类招工信息。
现在已是八月中旬,去年翻过九月便是冬季。
明镜堂又发布了新的告示,要圈绎幕境内部分地盘,寻找未受污染的农田,以及在那边的乌鸦山山上开垦新田。
绎幕方向的围墙修缮也即将开始。
康鸿朗瞧了半天,没发现有招收医官的消息,不由感到有些失望。
他挨个看过去,也不知自己到底应该做点什么好。只得先将告示上的内容记下来,准备回去告知张家三兄弟。
背后便是研究所,占地极广,守卫森严,虽然房子外观不咋地,但门口巡视的部曲不少,给人的感觉格外肃穆。
康鸿朗好奇地看了几眼,随后摇着头走进家门。
他刚进屋不久。
围墙门口,褚钰的身影出现。
褚钰径直去往研究所。
女郎说要对丧尸进行深一步研究,这事儿就得有个章程,需要细分到每个记录官、每只丧尸身上才行。
除了断手断脚、喂毒药等,女郎好像还提到过切片?
切片不就是被千刀万剐?
有些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那么轻易能被改变,不知道那些记录官有几个能接受。而且现在研究所里只有五只丧尸,明显不够,需先安排部曲再去抓几只丧尸回来。
褚钰找到谢芮安,将事情吩咐下去。
“过几日,研究所需要安排人轮流去石临村当值。”
他话说得非常婉转,“另外,新一轮的研究马上开启,你先挑选三个嘴巴严、能信任的记录官出来,先秘密尝试一番。”
此事事关女郎名声,万不能出现意外。
谢芮安立刻答应下来。
她现在对于研究所各个情况了如指掌,所有流程章法驾轻就熟,可谓是褚钰身边用得最顺手的人。
褚钰顿了顿,另外嘱咐一句,“挑选三个胆子最大的。”
谢芮安愣住。
现在的记录官们全都已经习惯丧尸恐怖的模样,胆子好像都不小吧。
先生为何要专门嘱咐这个?
褚钰却没再说话,转身准备上楼。
他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研究方向需要定下来,无论是断手断脚还是切片、喂毒药,都需要掌握一个度,若是过了,不但无法得到想要的数据,还会背上虐杀丧尸的嫌疑。
那些丧尸身前都是普通人,并没有做错什么。
进屋后。
褚钰先将另需要五只丧尸的事交代下去,派人去营地通知常鹰安排。
抓丧尸这活只能部曲去做,现在灵县境内没有丧尸,部曲需要打开永宁县城门,去往安平郡抓捕。
褚钰这一忙碌,直到过了午时才停下。
这两日他都没怎么休息。
白日忙着处理各类庶务,夜晚还要去石临村观察变异丧尸。
他在屋子里眯了两个时辰,才派人去请康家兄妹。
同一屋檐下的张家三兄弟已经找到合适的活计,跑去明镜堂登记,明日起跟着大部队一起出去修建围墙。
康鸿朗半天都没做好决定,还在修城墙和饲养牲畜之间犹豫不决。
他除了在学医方面颇有天赋,对于其余事物反应都比较慢,也不知坞堡的人会不会嫌弃他,认为他干活不努力。
正当康鸿朗叹息之时,护卫敲响土屋大门。
“康郎君与康娘子可在?褚先生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