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出走?
卫曦音愣住,这个世道还搞什么离家出走,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关于卫煦此人,卫曦音并不熟悉,只隐约知道他是家族旁支,颇有读书天分,与族里的堂兄弟们关系都处得不错。
坞堡内现在食物充足,又十分安全,怎么会有人想不开要离开。
卫曦音将人拉到一旁,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卫礼苦着张脸,“我也是刚收到消息,我们正打算一起去找叔伯们。”
话音刚落。
一位堂兄弟举起手里的一封信,"五堂妹,这是卫煦留下的。"
信件密封严实,他们等人还未来得及看,正准备拿去明镜堂。
前些日子族里都在忙着搬家,混乱嘈杂,地宫又非常大,每天人来人往,也就没人去留意坞堡这些郎君们的动向。
毕竟现在这里十分安全,没人想到会有人想不开偷偷溜出去。
堂兄弟们也是收到野猪生崽的消息,才想起要去找卫煦。
谁知在地宫找了半天,也没瞧见他人,问了一圈,下人也不知。
他们怕卫煦还在家里,就跑去他家找他,结果只看见放在案几上的一封信。
堂兄弟们看到信后,察觉到不对,立刻去铁匠铺找到卫礼,一行人从铁匠铺下来,正准备去第三区告知叔伯们。
卫曦音点头道:“那我与你们一同过去。”
坞堡的密道在卫琅偷跑后便已经封掉,而大门前一直有护卫守着,卫煦不可能走的大门。
她想知道,人到底是怎么出去的。
若是坞堡的防御出现漏洞,那就是部曲的失职。
明镜堂的叔伯们,见小辈们一同过来,有些不明所以,问道:“这是怎么了?”
卫礼连忙把信递过去,“叔伯们快看看,出大事了!”
接过信的叔伯脸色微变,连忙拆开仔细查看,待看到信上内容后,胸口开始剧烈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信被传递下去,每个看完的长辈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
卫曦音默默地拿过信,卫礼等人也立刻围了过来。
信上的内容很长,足足有三页,但大多都是一些废话连篇的致歉语,只有最后一页才说到重点。
卫煦比卫曦音年长两岁,自幼父母双亡,由族里抚养长大,供其读书。
去年宗族出面为他定了一门亲事,未婚妻是复阳郡人,家中因与卫氏有亲戚关系,曾在坞堡生活过三年。
与卫煦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感情极好。
丧尸爆发后,他便一直在担忧远在复阳郡的未婚妻。
特别因为受伤,他整日一个人待在屋里胡思乱想,越想越放心不下,后来随着气温骤降,生存变得困难,终于坐不住了。
卫煦假装伤未好全,写下信后偷偷离开,独自出去寻找未婚妻。
卫曦音看完信,一整个无语,一旁的堂兄弟们也面面相觑。
大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族里将他教养成人,供他读书识字,他难道就没想过,这种不负责的行为让长辈们如何自处?
难怪叔伯们看完信后,会气成那样。
或许是因为父母、兄长也不在身边的缘故,卫曦音能理解他的心情,但这却不代表她能赞同这种偷跑行为。
有勇无谋,一意孤行,不仅无法救出人,还极有可能搭上自己。
一屋子的人都不敢吱声。
卫明泽看完信后脸都气白了,外面冰天雪地,怪物横行,这让他们如何出去找人,总不可能为了一个卫煦,搭上其余人性命。
他瞪着郎君们道:“此事不许外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族里自会处理。”
郎君们应下,怕叔伯将气撒在自己身上,人人自危,赶紧找个机会溜了。
卫曦音也向几位叔伯告辞,这事长辈们会解决,凑个热闹就得了,还是让秦善带着人检查一下坞堡,看看卫煦到底是从哪处地方偷偷溜走的。
她扭头看向常鹰。
常鹰立刻会意,转身离开,去通知秦善排查隐患。
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她便独自一人回去土屋,回来时这侧通道的屋内空无一人。
祖父身体有所好转,已经能下地走动,土屋里又小又闷,他偶尔得空也会在地宫里转转,或是与三叔祖找处安静角落,下棋打发时间。
两位长辈逐渐放手,将一些事情交给小辈们自行处理。
至于卫琅,正被押着在公厨内抄书,吴伯和凝霜在一旁盯着他。
之前因为祖父生病,对于他偷跑一事来不及处理。
前几日见祖父已无大碍,卫曦音狠狠告了他一状,知他天性愚钝不识字,看见书籍就头痛,专门罚他抄写十遍家规。
不认识那就依葫芦画瓢,反正必须抄够十遍。
卫琅眼泪汪汪撒娇,想蒙混过去,卫曦音丝毫不为所动。
……
现在难得有时间独处,她脱掉大氅,进屋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人一旦静下来,难免思绪飘忽,容易想起许多事。
卫曦音想起上辈子看的那些末日,里面的主角各种异能、空间戒指等厉害金手指,不由感到十分羡慕。
要是她有这些东西,哪还需要窝在坞堡里,直接出去大杀四方那多威风。
可终究是,不是现实,无论里面描述有多么真实,都无法作为参考,她只能依靠自己,也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卫曦音思索着,比起那些不切实际的,还是应该想想,怎么才能吞掉粮仓的二十万粮食。
翼州粮仓的人来到坞堡已经好几天,她好像只有在搬进地宫那日,与章元彦打了个照面。
至今还未与龚六郎接触过。
…………
而此时的龚六郎丝毫不知,他们一行人已经被人惦记上。
或许再说准确点,惦记上他们背后的那些朝廷粮食。
搬进地宫时,龚六郎与坞堡的郎君们被统一安排在第二区,和一群不认识的人居住在一起,龚六郎一开始并没有任何意见。
他出身于世家,与各家族同辈打交道已是家常便饭,卫氏的那些郎君们与他年纪相仿,相处起来应该不难。
至少坞堡的长辈与他本人,都是如此作想。
直到搬进地宫,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龚六郎实在有些搞不明白,卫氏一族的这群郎君们,为何整日热衷于喂猪。
每日他们回来,身上都带着一股十分难闻的猪骚味,与懂得都懂的猪臭味。
地宫内空气不流通,那股味道弥漫在通道内,经久不散。
实在太令人窒息。
龚六郎难以忍受,根本无法在屋子待着,只能过去与章元彦、以及翼州军待在一处。
郎君们不知其原因,还以为是龚六郎清冷孤傲,十分难相处,毕竟他每日神色淡淡,端着架子,就没从他那张脸上看见过有什么表情。
所以搬进地宫已有几日,硬是没人和他说过几句话。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既然别人不屑于同他们待一处,那也不必因为来者是客,就赶上去热脸贴冷屁股。
他们该干嘛就干嘛,依旧勤奋地奔走于地宫和猪圈之间。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今日龚六郎照常来到第八区,待在章元彦的土屋里。
第八区十分大,由好几个通道连接组成,除了翼州军,这里还居住着坞堡里的部曲,包括常鹰与秦善,也都居住在此。
人多眼杂,又不隔音,很难交流。
但今日凑巧,刚才秦善接到女郎命令,排查坞堡内隐患,找出卫煦偷跑之地,所以他带着护卫们都出了地宫。
而常鹰正常执勤,未到时间换岗,通知完人后又回了营地。
整个第八区突然就只剩下翼州军人。
章元彦见此处没了外人,沉声说道:“六郎君,之前那两名斥候忽然想起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