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的话还没说完,云兰馨已经哭成一个泪人儿。
她扑进林氏怀里,拼了命的摇头。
林氏叹气:“那你还这么冲动?”
“我……我只是不甘心!”
云兰馨抽噎着,咬牙切齿的说:“她算计了我,凭什么还能得偿所愿嫁进侯府,过的那么好?我就是不甘心!看到她那目中无人的样子,我就想撕烂她的脸。”
“傻丫头!谁告诉你,她嫁给武锦轩就一定能得到幸福的?你啊,太不懂男人了。”
“……”云兰馨泪眼朦胧的看着她,满是不解。
林氏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教了女儿很多,却唯独没有教过她要怎样去驾驭一个男人,也难怪她现在会一叶障目,被愤怒蒙蔽了双眼。
“你想想,武锦轩能这么快就爱上云悦欢,他就可能以更快的速度爱上别的女人,这种事情,有一次就会有两次三次无数次。难道你嫁给他之后,能做到心无芥蒂的看着他往家里纳一房一房的妾室吗?”
云兰馨讷讷的摇头。
光是一个云悦欢就已经让她嫉妒到发疯了,她怎么受得了还有别的女人不断出现?
“那不就对了?”林氏笑起来:“母亲原本也恨极了云悦欢那个小贱人,但到了后来母亲反倒要感谢她。”
“?”
“如果不是她费尽心思,你能在还没有嫁过去之前就发现武锦轩的劣根性吗?”
云兰馨继续摇头。
“所谓祸兮福之所倚,此事乍一看是你吃了大亏,但从长远来看,对你来说反倒是好事一件。现在我们知道了武锦轩的为人,还可以及时止损。若没有发生这件事,等你嫁过去之后才发现武锦轩竟然是这样的本性,那才是真的再无指望了。这样一想,可不是得感谢她吗?”
云兰馨若有所思,逐渐冷静下来。
林氏满眼嘲弄:“那云悦欢以为自己捡到了一块香饽饽,实则说不定武锦轩就是块发馊了的大馒头。也就只有她能当块宝了。”
“况且,她不过是个庶女,还是用未婚先孕这种手段强行嫁过去的,那武安侯府个个都是人精,能看不出来她这点心机吗?你觉得这些人会看得起她?你且等着吧,就算她如愿以偿嫁进武安侯府,她也一定不会幸福的。光是侯府那森严的家规就足够磨死她了。”
云兰馨错愕的看着母亲。
林氏说的这些话是她之前从未想过的。
但现在情绪逐渐冷静下来,云兰馨将这些话听进了心里,也不得不承认林氏分析的极对。
但知道是一回事,让她这么轻易放过云悦欢她也做不到。
云兰馨靠在林氏的肩头,闷闷的说:“道理我都懂,可我还是不想就这么放过她!她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总得要付出一点代价吧?”
林氏:“放心吧,大家心里都有数呢,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我再想想。”
她的语气缓和了许多,林氏知道她把自己的劝解听进去了,心中稍定。
晚些时候,从云兰馨的闺房出来后,林氏叫来自己身边的大丫鬟:“你去库房里把我那套金累丝的红宝石头面找出来,给三姑娘送过去,就说是我的谢礼。”
“若三姑娘问起我谢什么呢?”
“放心吧,你只需把我的话带到,三姑娘那般冰雪聪明的人,自会明白我想说什么。”
林氏往身后看了一眼,在心里直叹气。
若女儿能像云初念那般冰雪聪明,自己今日也不用费这么多心思了。
云家各处院子今天都格外‘热闹’,只有云初念的漪澜院一片安静。
从祠堂回来,云初念就仿佛没事人一样,吃了晚饭就把自己关在书房,翻了一摞医书出来,在烛火下细细翻看,时不时的誊写几句。
南枝从外面给她送来一盏参茶,压低声音说:“姑娘,三爷从清晖园出来就去了凝霜院,刚才我去打听了一下,五姑娘身边那两个自小服侍她长大的丫鬟被三爷乱棍打死了。”
耽搁了一天的云远庭一回来就被叫去清晖园,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后怒不可遏的冲到凝霜院,不由分说的就要打死云悦欢的两个贴身丫鬟。
也不过半个时辰,两个丫鬟就没气了。
云初念冷了一瞬,随即面无表情的说:“知道了!”
此事,总是要给大房一个交代的。
如今云悦欢有孕在身,谁也动不得她。
可不就只能拿她身边的丫鬟出气了吗?
只可怜那两个小丫鬟,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殒命了。
也不知道在两个丫鬟被乱棍打死的时候,云悦欢有没有感到一丝的愧疚难安?
同为丫鬟,南枝心有戚戚然:“她们也只是两个丫鬟,主子想做什么,她们哪里有办法阻止?分明是五姑娘做了错事,三爷怎么能罚两个丫鬟?就算要罚,那也就打打板子卖出去就行了,何必夺人性命?”
“她们是两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畜生!!”
她觉得心里闷得慌。
以往在青州时,南枝也曾听说过那些深宅内院处理不听话的丫鬟是怎样的雷霆手段。但忠毅侯府从未发生过这等事情,所以她以为离自己很远。
现在她一想到白日还好好的两个人,如今只是两具被扔进乱葬岗的尸体,她就感到一阵胃液翻涌。
南枝抱怨完,心里一激灵,小心翼翼的说:“姑娘,刚刚是我心直口快,我不该说三爷的坏话,您罚我吧。”
“你又没说错话,我罚你做什么?”
她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望着外面如浓墨一般的夜空,沙哑着声音说:“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连亲生女儿都可以随时舍弃,更何况是两个卑贱的丫鬟?”
云初念的心里浮现出一抹阴翳。
南枝愣怔地看着她。
不知为何,云初念明明是在说那两个丫鬟的事情,南枝却觉得她仿佛是在发泄自己的愤怒。
她感到有些心疼。
南枝打起精神,赶紧转移话题感叹道:“大姑娘真是刚烈,我都以为她只能忍气吞声看着五姑娘嫁进侯府了,结果她竟然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方法报复回去。五姑娘离开祠堂时,脸比锅底都要黑了。”
云初念叹息一声:“但对她来说这个选择未必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