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成绩后,苏酥心情忐忑了一下午,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的。
就在窗外灯火渐明的时候,客厅门开了。
随着开锁的声音响起,苏酥的心也跟着“咯噔”了一下。
张俪君托着疲惫的身子换了鞋,看到苏酥已经做好了几道简单的饭菜放在餐桌上,欣慰的笑了笑。
看起来妈妈还不知道成绩的事情,那就是要她自己说了。
苏酥无声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吃饭期间,苏酥时不时的抬眼打量正在看手机的张俪君。
可或许是还在忙工作上的事情,张俪君一直都没有说话。
眼见着张俪君的一碗饭就要见底了,苏酥才不得不主动开口。
“妈妈……月考成绩出了。”
张俪君的眼神从手机中分离出来,倦怠的笑了笑:“哦?考得怎么样?我一天都在忙工作,都没时间看家长群……”
虽然嘴上是问着苏酥考得怎么样,可自己却已经把页面切到了微信。
苏酥的声音在她找到苏酥名字的那一刻响起:“不好。”
张俪君手指点着屏幕,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木讷直至消失。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把手机放到面前又认真看了一遍,然后才熄灭屏幕,深沉的叹息了一声。
“小酥,你太让妈妈失望了……”
苏酥艰难的咽下口中不知其味的食物,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目光空洞的盯着桌子上的一道菜。
“我是……没复习好。”
“你天天都想着要画画,怎么学习的好?怎么复习的好?”张俪君语气重了些。
苏酥仍旧低着头,呼吸慢慢变得微弱又凌乱。
见她不说话,张俪君又叹了口气接着道:“我之前跟你说最好当一下班长,这样肩上有了责任和压力才会更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可是你呢?你跟你班主任说你不想当。”
张俪君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好,我也由着你了,可是你呢?你却考出了这样的成绩……”
按中考时候的成绩来算,苏酥还能在班上排个中上,但这次月考却直接掉到了中下。
在张俪君的声声责备和哽咽声中,苏酥眼前也渐渐被水雾覆盖。
原来妈妈早就知道她和老师说了不想当班长的事情……
是什么时候呢?
是妈妈私下问的老师?还是军训的时候?
是了,估计就是军训那会儿了,她记得那时候妈妈送她去学校的时候正好和班主任说了几句什么。
可是为什么又一直隐忍着不说呢?现在还要把这件事和成绩下降挂钩在一起,明明这两者之间就没有关系的……
其实比起成绩下降,更让苏酥感到难过的,是张俪君的不理解还有她每次因为自己而掉的眼泪,总有一种悲剧都是因为她才发生的负罪感。
母女俩沉默了几分钟,各自冷静了些后,苏酥才开口为自己辩解。
“我没有,你把我平板收了之后我就没有画过了。”
“我是说你总想着!”这句话像是又戳中了张俪君的某个生气点,“你总想着画画,心思能放在学习上吗?”
脑子里的某根弦像是突然断了一样,苏酥忍着眼眶里的眼泪,一张脸也憋得通红:“那就让我学画画不行吗?”
曾经,因为苏酥想要学画画这件事,母女俩吵了十几年以来最重的一次架,结果还是以苏酥的妥协告终了。
如今这件事又被翻了出来,张俪君几度想要爆发,最后却还是将满腔的愤怒咽了下去。
她别开脸,指了指苏酥的房间:“之前我不会同意,现在更不会!你回你房间自己想想清楚吧,我累得很,不想再因为这件事跟你吵。”
苏酥也不想和她吵,一声不吭的进了房间,又把门重重关上。
一道墙,一扇门,隔绝了母亲的哭声,同时也把今夜横亘在两人间的隔阂拉大。
苏酥躺在床上哭了很久,直到脑子都哭得有点晕乎乎的才起身去了浴室洗澡。
洗完澡后,虽然头脑清醒了些,但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今夜和母亲发生的矛盾。
其实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抱什么去学画画的心思了。只是母亲刚刚那样说,她就觉得自己被冤枉了,瞬间就生了破罐子破摔要跟她对着干的心思。
她也想要成绩好,也想看到母亲脸上的笑容。但是她努力了,结果还是不尽人意,她也苦恼和伤心啊。
忧愤的情绪在心底反复跳跃,苏酥再次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上床睡觉。
冷战就冷战吧,反正明天就回学校了。
以往爸爸妈妈吵架,都是她去劝和。但是擅长并不代表喜欢,她现在确实是疲于去解决这些问题。
或许是刚刚哭累了,苏酥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夜里秋风忽急,霏霏细雨在后半夜裹挟着凉风洒落在静谧的大地。细雨寂静的下了一夜,又在第二天晨光熹微之际渐渐消停,霞光洒满大地时,只有骤降的温度和湿濡的地面提醒着人们昨夜曾雨落一夜。
苏酥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张俪君也去公司加班了。
洗漱完她看了一眼手机,有张俪君发给她的消息。
妈妈:厨房有我今早打的豆浆还有蒸的包子,醒了自己热一下,我下午早点回来送你去学校。
苏酥抿了抿唇,眼眶忽热。
其实她是最受不了别人跟她来软的,因为这时候如果自己还是态度强硬,就显得是自己无理取闹了。
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像是想把昨晚争吵时候的怨气也一并吐出来。
几分钟后,她回:好。
说到底,她心里还是有刺,且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磨得干净。
苏酥热了早餐,想着过一会儿又要吃午饭,就只随便吃了几口垫一下。
在家焦灼了一天,总算在下午时等到了张俪君回来。
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昨晚的事情,只是在送苏酥去学校时候,张俪君才提了一嘴成绩的事情。
“我看了一下你的成绩,数学才七十多分,拖后腿很严重了,要不要去补一下课?”
苏酥低头拨弄着外套拉链,闷闷道:“我再自己学学看吧,实在不行再去补。”
趁着等红灯的间隙,张俪君转过头看她:“行吧,但如果下次还是这样的成绩,就必须去了。”
苏酥扭头看向窗外,心情再次变得沉郁:“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