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飏盯了她半晌后笑出了声，手也慢慢滑进兜里，浑身上下都透着散漫两个字。
“行吧，看在你之前也表现良好的份上，信你了。”
苏酥低着脑袋小声嘟囔：“我也得敢表现不好……”
一天天耳提面命的威胁她……
笑意在周飏脸上慢慢收拢，汇聚成一派斯文俊朗的模样。
他往四周看了看：“往哪边走？”
苏酥抬头看他，有些不满：“我不是都跟你保证了吗？你还要说什么？”
“你保证是你的事情，我的话还没说。”
瞧着他这副“这无赖我耍定了”的模样，苏酥默默磨了磨后槽牙。
他随便选了个方向抬脚：“边走边说吧。”
苏酥对着他的背影抡起拳头做出要打人的架势。
只可惜有雄心没熊胆，举着拳头瞎比划了两下就跟上了他的脚步。
怎么这狗男人瞎选都能选对方向？！
等苏酥走到和他并肩的位置，周飏才声线懒散的开口：“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打他们？”
苏酥默了几秒，想到了自己贴着墙根偷听到他说的那句话。
“因为那个评选校花的推文？”
周飏点头，一双桃花眼中泛着少年自有的锋芒：“嗯，所以我是惩恶扬善。”
苏酥扭头看他一眼，笑着点评：“那可不像，惩恶扬善的人一般都是先讲道理的。”
正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嘛。最起码她是这样认为的。
“讲了，他们不听啊。”
周飏当初也是和这些人打过交道的。自然也知道，嘴皮子讲的道理他们不会听，只有拳头才能教明白他们道理。
苏酥也不免联想到她在刚开学那晚听到周飏让他们不要“出头犯二”的话。
可这道理讲得未免也太含蓄久远了吧？
罢了，学霸的想法她一介凡人也琢磨不透。
知道他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了，苏酥渐渐也放下了防备心，边踢着路边的石头边问：“那你怎么知道是他们搞出来的事情？”
“表哥是程序员，查个IP地址对他来说还是不难的。”
苏酥：“行吧。”
周飏忽然放缓了脚步，看向旁边踢石子儿的苏酥，声线中夹杂着些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胆怯：“现在不怕我了吧？”
苏酥转过身看向他，发现他唇角的伤口又渗了些血出来。
骤然间，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头荡漾？
是心疼？
可想法一出来，又立马被她自己否定了。
笑话，她才不会心疼老是想着威胁恐吓她的人！
苏酥看着他，难得笑得明媚：“你不威胁我我就不怕啊。”
像是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周飏释然的笑了笑：“那就好。”
刚刚他追出来看到她眼神中对自己的防备和警戒，一颗心像是突然被针扎了一下。
他也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想要去掩盖自己那些荒唐的过往，以至于是……后悔。
是的，从来没有。
流言也好，辱骂也罢，都不曾伤过他一分一毫。可就在那一刻，他想把过去那个无比阴暗的自己彻底埋葬。
虽然苏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和自己解释这些，可她也难得从这一次的解释中看到了周飏无条件向自己释放出的善意。
她把手伸进自己包侧，摸出了一片湿纸巾，递到周飏面前。
“擦一擦吧，又出血了。”
因为离得近，苏酥清楚的看到他眼中乍现的流光。
周飏缓缓俯下身和她平视，唇角轻佻的勾着：“你帮我擦。”
苏酥吞了吞口水，特没出息的红了脸：“你、你自己没手啊，自己擦！”
“我看不到。”
“你刚刚还有镜子！”
“车上的，没带下来。”
苏酥：“……”
纠结了半晌，苏酥又一次硬着头皮拆开了湿纸巾的包装，捏着棉片在他的伤口上胡乱的擦拭。
期间周飏也没闭眼，视线一直锁在她脸上，直到她温热的指尖触到了自己的皮肤，周飏猛地直起身。
苏酥还保持着帮他擦伤口的动作，有些不知所措。
周飏凸起的喉结滚了一下，伸手夺过她手上的棉片：“你个小姑娘也不会温柔点，疼死了，还得老子自己来。”
骂她不温柔？好的，刚刚的羞燥在苏酥心底瞬间一扫而空。
“帮你擦你还得了便宜又卖乖！疼死你活该！”苏酥气鼓鼓的回骂。
真当她没脾气呢？
自己胡乱擦了几下后，周飏随手把湿纸巾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摆手敷衍的不能再明显了。
“好男不跟女斗。”
“呸！”苏酥啐了他一口。
“啧，”周飏要笑不笑的看着她，“香瓜美人还有这么泼辣的一面呢？”
苏酥狠狠剜他一眼，抬步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两人磨磨蹭蹭了一路，原本五分钟的路程愣是走了十几分钟。
看着苏酥进了小区，周飏才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王叔。
上车后，王叔又从后视镜打量了周飏好几眼。
见他自打跟着那小姑娘下车回来后脸上一直温存的笑意，不免又多了几分忧虑。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小飏，刚刚那个女生是……”
“普通同学，不是男女朋友，王叔放心。”
闻言，王叔松了口气。
他给周家当了十几年司机了，对周飏也了解。知道他哪怕是在最混的时候也没对家里人或是他撒过一个谎，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可话虽如此，王叔还是能依稀感觉出周飏对那个女生的不同，于是又温声提点：“你这个年纪啊还是要以学习为重的。”
周飏点头“嗯”了一声，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淡了些。
察觉出这些变化的王叔笑了两声，适时把话题转到了他父亲身上。
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了畔山别墅前。
折腾了这么些时间，天幕已经变成了铁灰色。皓月升空，银辉落在别墅后那些窸窣作响的草木上。附近几栋别墅透出的光亮在这茫茫夜色中格外的显眼。
程怡在家就从王叔那里得知自己那个不孝子又去跟人打架的消息了。
起初她还很生气。可后来因为迟迟等不到人回来，自己又顾虑着王叔开着车不方便接电话，开始时的愤怒又转变成了绵延不绝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