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周飏本以为自己会回想到当年被绑架时的一些事情。
但那件带着山茶花香的校服却又把他从异样的情绪里拽了出来,原本为了平心静气空泛下来的脑子瞬间又被一张惶恐又明丽的小脸填满。
这种突兀又美妙的感觉让身处黑暗中的周飏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
周五,晨曦揭开了人间的帷幕。
在程怡的一声声叮嘱中,周飏离开了畔山别墅。在靠近学校后街的早餐店时,周飏让司机把自己放下车。
买好了万北霄和甄诗瑶要的早餐,周飏又选了几样自己平时吃过觉得好吃的。
于是当天早上,周飏踩着早课的铃声,带着万北霄的希望和曙光进了教室。
周飏人还没坐下,万北霄就已经着急忙慌地接过了他手里的早餐,边看哪份是自己的边埋怨他:“饿死老子了,我说你就不能早点来吗?非得天天踩着点。”
周飏挑眉:“我觉得你可能需要饭堂的包子磨磨牙?”
威胁气息满满,万北霄立刻服软:“我错了哥。”
刚找到自己早餐的甄诗瑶拿着多出的两份早餐问周飏:“怎么还多了?”
周飏对着苏酥挺直的背脊抬了抬下巴:“给你同桌。”
正假装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苏酥头也没回的摇了摇脑袋:“不用,我吃过了谢谢。”
周飏不理会,直接越过甄诗瑶把小笼包放到她桌面上:“这么瘦,多吃点撑不死。”
看着面前的小笼包,苏酥心累……
有种牛不喝水硬按头的感觉。
“那……谢谢了。”苏酥礼貌道谢。
周飏:“不用。”
听到这儿万北霄不服了:“我跟你说谢谢你怎么就没跟我客气过呢?”
周飏刚拿出课本准备学习,听到万北霄的找怼发言后,又温柔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我觉得你需要磨牙。”
万北霄愤愤地把剩余的小笼包都塞进嘴里,咽下后才有了底气指责他:“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口蜜腹剑到如此娴熟的。”
周飏叹息,用怜悯的眼光扫了他一眼:“猪都知道一顿饱和顿顿饱哪个重要,你怎么就死活不知道呢?”
前面的甄诗瑶憋着笑跟苏酥道:“周飏还真是够毒舌的,骂人都不带脏字。”
由于对周飏的怨气由来已久,听到甄诗瑶的评价后,苏酥想也没想的就回:“那是因为脏水都藏肚子里了。”
可惜江云逸这时候还没来巡班,班里的早读声并没能盖过苏酥的这句话。于是话说出口后,苏酥自己都愣住了。
在听到后边的人笑了一声后,她又赶忙补救:“所以才可以骂人都这么高级,我们都应该向周飏同学学习!”
甄诗瑶眼神复杂的看了苏酥一眼。
她怎么就一直没看出来她同桌原来也这么崇拜周飏呢?
下午最后一节班会课,江云逸安排班里的男生去拿军训服,回来后又让周飏和万北霄帮着分发。
周飏把校服放到苏酥桌面的时候,看了看手中的尺码表,又看了看苏酥,几秒后才把军训服放到她桌面。
经过她的时候幽幽总结:“食堂的包子还真是石头。”
穿S码的衣服都瘦得不像是S码的人。
面对下周的军训,自然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一些人激动于终于可以短暂的逃离校园和父母的管束,一些人则忧愁于军训过程的辛苦。
生活中的事,总逃不开“两面性”这个话题。
按照一中的规定,周五的校园是开放的。于是校门就停放了一堆乌泱泱学生家长的车。
对于开学后的第一次回家,苏酥也隐隐有些激动,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离开父母这么长时间。
这天是苏绍诚来接的苏酥,看到熟悉身影出现在了门口,苏绍诚很快下车走上前。
苏酥也快步走上前,脸上带着轻盈的笑:“爸爸。”
苏绍诚接过自家女儿手上的行李箱,才满目慈爱的问:“嗯,在学校这一个星期感觉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苏绍诚这句话后,苏酥不自觉就想到周飏。
因为好的事情因为他发生过,不好的事情也因为他发生过……
苏绍诚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见苏酥半天不说话,目光变得担忧:“怎么了?学校不好吗?”
苏酥重新扯出一个让苏绍诚放心的笑:“不是,挺好的,同学和老师都挺好的。”
“那就好。先回去吧,这人多,别挡了人家道了。”
苏酥点头:“好。”
暮色四合时分,残阳如血,像是卷着此刻青春的热烈,把空旷无边的天际烧成了漫天的橘红。
一辆辆载着故事的车驶离了喧嚣,落日归山海,热烈归安宁。
回到家里,苏酥刚打开门,熟悉温暖的饭菜香扑鼻而来。
苏酥喊了声:“妈妈!”语气中夹杂着自然流露的欢欣。
听到动静的张俪君从厨房出来,身上还穿着围裙,看到苏酥后脸上立刻挂了笑:“时间倒是掐得挺准啊,洗手准备吃饭了。”
换好鞋的苏酥奔去厨房,凑到张俪君身边亲昵道:“妈妈我帮你吧。”
张俪君先是笑着推搡了她两下,见不顶用也就随她去了。
等饭菜都上了桌,张俪君见苏绍诚还在阳台和人讲电话,脸上立马露出些不满。
“去喊你爸吃饭,每次一到吃饭时间就打电话、开会,真忙还是假忙啊?”
似是对这样的场面早已有了熟悉的心情反应,苏酥的心当下也皱巴了一下。
“好……”
苏酥走到阳台边,小心翼翼地推开阳台门,用气音对苏绍诚说了声“吃饭了”。
苏绍诚点了下头,示意苏酥等自己打完这个电话就过去。
可苏酥知道这估计又得是半小时后了。
苏酥走回餐桌边,恂恂的对母亲道:“爸爸说一会儿就来。”
张俪君冷脸看向阳台上的那道身影,刚要张口抱怨,可对上女儿忧伤的一双眼,又把火气给压了下来。
她对着苏酥牵强的笑了笑:“不管他,我们先吃。”
两人刚动筷子没多久,苏绍诚就讲完电话回来了,倒也是难得的。
看着母亲逐渐缓和的脸色,苏酥勒得紧巴巴的神经也放松了些。
最起码这顿饭不至于吃得从头到尾都不愉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