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罗畅的解释,宋斌脑海里已经有了画面:白枫独自在龚书洋的楼下,懊恼地蹲在角落,他的脚下散落着几个烟头,任由蚊虫在他的周围肆虐,也完全不在意。
宋斌心中充满对罗畅体恤是感激,但还是有些担忧。他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罗畅已经迅速地抬手制止了他的啰嗦。
“别想东想西了。如果我不交代一下,白枫可能就和刘利一块进门了,那才是错上加错。”
罗畅终止了话题,目光坚定,语气决绝:“行了,汇报最新的动向吧。”
他不容置疑的态度,让宋斌瞬间正色,声音里充满了敬意和服从:“是!”随后利落的补充:“五分钟前,目标经过酒吧街前的路口,再没出现过。”
罗畅点点头,他的脚再次加重了踏板的力量。停车场在这条酒吧街附近就有好几处,想要找到目标就像在海洋中找到一颗小小的珍珠。显然,龚书洋给他们出的这个难题,虽然不大,却也足够让他们伤脑筋了。
路上逐渐变得喧嚣起来,车辆不断地呼啸着从马路对侧驶过,似乎是在用那一点点的逾越规矩的方式来发泄内心的情绪。马路边上,零零散散的代驾坐在折叠车上,他们低头刷着手机,期盼着能接到更大的订单,同时顺路回家。
"罗队,现在该怎么办?"宋斌问道,他们现在停在龚书洋最后出现的路口,面前的街道灯火通明,三十多家酒吧和迪厅林立,根本无法确定从哪里开始调查。
罗畅沉着地吩咐道,"把副手箱打开。"
看到绿灯亮起,他敏捷地将车停靠在最近的一个路边的车位。
宋斌闻言打开副驾驶前的置物盒,里面放着两条没拆封的香烟,一条红色的,一条白色的。
“拆红的,一会儿机灵点,分开问。”罗畅还在的调整和前车之间的距离,看着后视镜叮嘱。
宋斌应了一声,掏了两包中华揣在身上。出于好奇,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那抹白色,通体透亮但盒身并没有什么标志。
罗畅伸手过来,粗暴地拆开包装盒,又抓起两盒塞到宋斌手里,“大方一点。”
他打发宋斌去马路对面查找,自己则倚着车门,静静地点燃了一支香烟,吹出了一个漂亮的烟圈,他修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仿佛能穿透那些缭绕的烟雾。
就在他站在路边的这么一会儿,周围至少有四五双含情脉脉的目光在悄悄地打量他。其中一束目光大胆地投向他的方向,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他的倾慕与欣赏。
罗畅转身回到车上,漫不经心地将手搭在车窗,随意地弹了弹烟灰,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看着屏幕,显露出些许烦躁。
手机屏幕上只有两个字,发信人是张心悦,发送时间是15分钟前。
“等我。”
估算了一下她抵达的时间,起码还有十分钟,罗畅给她发了个定位,把椅背放倒,闭上眼睛小憩。
虽然时间紧迫,但他更不想让张心悦在鱼龙混杂的地方,独自一人。
另一边,苦苦等待的白枫手机终于响起,他迫不及待地接通,声音里有些沙哑,“喂?”
对面传来了一个紧张不安的声音,“是白警官吗?”
刘利在楼前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
紧接着,电话被挂断,白枫一脸坚定地从阴影里疾步走到刘利面前,“我是白枫。”
“白警官,您好。咱见过面。”刘利殷勤地朝他伸出双手,热情地打招呼。上次在审讯室里,主审他的就是白枫和刘和,相比看似忠厚老实的刘和,他还是更愿意和眼前这个耿直的汉子打交道。
白枫有些不情愿地伸出右手,被刘利牢牢地握住,力量不大但又满是诚意,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飘忽。
刘利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明白自己放低姿态这一招是管用的,白枫对自己的轻视感被削减了一大半。
他笑得市侩而讨好,小心地松开白枫的右手,掏出一根香烟递过去,小心地打探道:“罗队已经把事和我说,我这次也算是奉旨行窃吧?”
白枫并没有接烟,侧身看了眼刘利的身后,确认没人后,皱着眉头说道:“废话少说,直接去吧。”他刚刚把一块监视的警员安排到车库出入口,这里只有他自己。
刘利也警惕地回头望了望,朝着白枫讨好地笑了一下,“我这就去。”
他没有选择搭乘电梯,在三楼的步梯窗口,谨慎地藏在墙边,屏气凝神地观察了一会儿白枫,直到确定他是在真地为自己放风,他的神情才稍微放松,转身继续上楼。
罗畅只说让他来出趟活,其他的事情并没有多说,他心里不免还是有些忐忑。
他并不担心罗畅要法办他,毕竟许多同行都多多少少的和警察有联系,他只是担忧连罗畅都搞不定的人,自己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警察抓贼并不稀奇,但警察却寻找贼去偷东西就很罕见了,而且罗畅也没有告诉他要顺走什么东西。
一想到自己又要卷入一场重案纠纷,刘利竟然隐隐有些期待,撬锁的手开始颤抖。
“这次,我想做个好人。”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地暗示自己,慢慢地根据指尖的反馈调整力度。
“咔嗒!”一声,门开了。有光透出来,刘利马上缩着脖子,隔着门缝小心地听着屋内的动静,随时准备往楼下跑。
好像没有人!
刘利谨慎地把手伸进门缝,攥着门板,把缝隙又开得大了点,蹑手蹑脚地挤进屋内。客厅的吸顶灯开着,但却空无一人。
他其实早就猜到房间内没有人的,还是免不了提心吊胆。
刘利没有通知白枫门开了,壮着胆子开始打量整个房间。这是一间标准的三居室,进门就是南侧是客厅,北侧是餐厅和厨房,中间一条走廊,卧室分列两侧。装修得不算富丽堂皇,陈设充满了温暖的感觉,墙面上有多处淡淡的印记,显然以前挂过相框,仿佛在诉说着这个房间的故事。
他朝主卧迈步,用门口鞋柜上捡起的抹布包裹着手,转动门把打开两边路过的房间,嘴里念念有词,“嗯,这是卫生间。吆,一个人住?”
“这里是书房!”他的瞳孔突然紧缩,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