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个小时,金乐的手机突然收到了回复,上面清晰地罗列着一个人的信息,这让他原本阴沉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他耐着性子划到最后,从喉咙里发出一句咒骂。
“废物。”
他随即再次拨通电话,依然是迅速地接通,而听筒里的声音则一如既往地恭敬,同时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金乐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他选择以一种缓慢的语调,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怪我没说明了,我要他失手那一次的情况,是所有情况,谢谢。”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缓缓走到主卧门口,伸出手指解开门锁。这里是独属于他的空间,虽然此刻同样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对格局早就熟稔在心,金乐缓缓地走到床边,正面朝上笔直地躺下,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以最健康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两天前,罗畅偶遇金乐,在他的办公室里,罗畅有选择地告诉他,有一个窃贼偷了一尊石膏像,石膏像里藏了具女尸,并且想让他利用手里的关系找到这个人。本来只是举手之劳,金乐却突然变了心思。
“罗少,你知道艺术是高贵的,无论雕塑,油画,或者说...犯罪艺术。我这里只是合法地收藏这些艺术,卖家的信息并不知道。”他目光犀利地看着罗畅,搅动着手里的咖啡,轻描淡写地说:“退一万步,就算我知道这尊石膏里藏了一个女人,我也能找到出大价钱的买家。”
他看到罗畅修长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愤怒,心里却十分地雀跃。
罗畅半是威胁地说道:“金乐,你不怕以后有一天,会和我对上吗?”
“哇哦。”金乐夸张地大叫一声,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一脸玩味地看着罗畅,“如果真的有这一天,我相信你不会留手的。”
罗畅明白他的意有所指,他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就在他即将走出办公室大门的那一刻,金乐开口了:“如果罗少能屈尊,来我家小住几日,没准哪天我心情好,就会把文件凑巧地遗漏在茶几上呢。”
金乐的话让罗畅身形一顿,借着这个工夫金乐迅速绕过办公桌,走到罗畅的身后,“罗少正好帮着参谋参谋,我那破屋里的收藏品,有多少风险。”
最简单的激将却收到了最直观的效果。
金乐突然睁开眼,淡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内显得更加妖异。
罗畅和张心悦各自驾车返回警队。张心悦回到警队时,他的车已经停好,旁边的车位则随意地扔着一个警戒桶。
“幼稚。”
张心悦看到这副情景,轻笑一声,走下车把警戒桶挪开,顺利地把车停进车位。
她回到小会议室,准备继续翻阅上午没看完的案件卷宗,却没想到罗畅也在。她有些疑惑地看着罗畅,问道:“你不去找林局报到,来我这里干什么?”
“林局在开会。”罗畅信手拿着一份卷宗草草的翻阅着,“你说,会不会有变态,专门就收集这种石膏,衍生出了这么一条产业链?”
张心悦被他天马行空的想法吓了一跳,不禁深倒吸一口凉气,沉吟了片刻,否定道:“世界上不一定没有这种人,但就这几起案子失踪案来说,你套上这么恶劣的情节,有点不合适。半年收集一个?犯罪冷静期是不是太过于稳定了?这半年他或者说他们在干吗?”
“这几个人可是你找出来的。”罗畅朝着张心悦扬了扬手里的卷宗,“半年的间隔也是你提出来的。”
“我只是在繁杂的条件中,找到了一定的规律,至于是不是巧合,是要验证的。”她懒得和罗畅继续纠缠,罗畅现在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在林局开完会之前,或者金乐来消息之前,他都可以窝在会议室和她聊闲天。
见张心悦并不搭理自己,罗畅凑到她跟前,半是鬼祟地俯身趴在她面前的办公桌上,谨慎地小声问:“哎,心悦,你知道为啥林局最近忙忙叨叨的吗?”
“作为分管刑案的分局领导,他每天不都很忙碌吗?”张心悦并没有停顿,她展开地图,开始标记一些卷宗中提到的位置,没有半点理会罗畅的心思。
罗畅显然聊兴正浓,他又往前凑了凑,让自己离张心悦更近一点,“你不觉得他最近情绪特别不稳定吗?”
张心悦接过罗畅递过来的小图钉,仔细的辨别街道后,小心翼翼的按压在地图上,她并不想搭茬,于是半是劝告的说道:“林局作为你的直接领导,你在背后这么议论他,他会不高兴的。”
“...”罗畅显然没能和她敞开话题,灰溜溜地拿起张心悦的水杯,走到角落的饮水机旁,为她接满。
“罗畅呐?”
忽然,林局洪亮而有气势地在走廊高声询问着,他刚刚到罗畅的办公室,竟然吃了闭门羹,心里燃起一股怒火。
“哎,林局,我在这里!”罗畅赶紧跑到门口应了一声,回头朝张心悦做了个苦脸,随手把卷宗放在桌上,迅速跑出门去。
张心悦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她清楚地知道,罗畅接下来肯定会被林局狠狠地训斥,时间必然会超过半个小时。如此一来,自己就有了难得的清闲时光。她走到饮水机前,取回自己的水杯,然后拿起罗畅放在门口的卷宗,继续整理那些地图钉。
可当她扫过已经看过好几遍的卷宗时,她愣住了,眉头不禁骤然紧皱。一种熟悉的感觉如同飞速划过夜空的流星,瞬间在她意识海洋里迸发出强烈的光辉,然后稍纵即逝。她试图抓住这种感觉,但直觉来得太突然,根本无法捕捉。
她立刻麻利地把所有的卷宗一一展开,在宽大的会议桌上铺开,想从中寻找到那个转瞬即逝的思路。
经过了反复的变换位置、翻阅,她终于抓住了刚才闪烁的灵感,仿佛在漆黑的夜晚找到了一盏明亮的灯,
她原本白皙的脸上,被激动的心情而染红,她的双手略微有些颤抖,她深吸了一口气,拨通了一个号码,尽量保持平静地说道:“喂,我是张心悦,现在需要你来帮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