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心悦学着罗畅一样，双手拄着窗台向下望，一片郁郁葱葱，小区围墙外更有高大的梧桐。
可真是个开阔又隐蔽的位置。
抬眸看了一眼罗畅白皙清秀的侧脸，她开口道：“你要是不打算进去看看的话，我就进去了。”
罗畅神情自若的站着，淡淡的回了声“嗯。”
心头微动，张心悦转身离开阳台。这个时候，没什么心思和他再拉扯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从这间整洁的堪比样板间的屋里，想找到蛛丝马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走进书房，张心悦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站在书房中央，看到了许多眼熟的物件，在赵莫兰的房间都曾经看到过类似。
比如说这台硕大的黑红显示器，张心悦看了眼标签，是实验室专用的型号，价格昂贵。而赵莫兰房间出现的，只是一台外形相似的家用产品。
比如说这挨着墙陈列的书架，科学、机械、历史、名著...连陈列的顺序都一样，甚至有些经典的书刊，她都还有印象在赵莫兰的书架上也看到过。
心中不禁的微微叹息了一声，张心悦终于明白了那天在赵莫兰房间里，一直盘绕在自己思绪上又抓不住的违和感是什么了。
那是少女的烂漫和冷漠的理智在碰撞后，强行糅合又边界分明的冲突。一般在这种关系里，总会充满了迁就和盲目追随，发生不理智的行为在所难免。
眼前仿佛出现了赵莫兰年轻的笑脸，张心悦为她觉得有些可惜，如花一样的年纪，却所托非人。
客卧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丝毫有价值的线索，张心悦低着头在门口和抄着手的罗畅撞了个满怀，被他下意识的紧紧搂住了腰身，抬头就对上了他漆黑的眼眸。
似笑非笑的表情显得那么不正经！
“张老师，这是在模拟什么吗？”低沉的嗓音宛如涟漪般荡漾在耳边。
“哎....咦...”张心悦马上明白他的意有所指，实在是自己的刚刚有点像投怀送抱，一时间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回他才能更体面而不失底气。
“嗯？”他反而更好奇的口气，把头又凑过来点。
他手上的炙热已经透过衣服在灼烧自己的腰间，张心悦已经感觉到他略带着烟草味的鼻息落在自己脸上，赶紧撑着他的胸膛一用力，脱离了他的怀抱，没好气地说道：“罗队，是这么对待指导老师的吗？”
罗畅洒脱地笑了笑，悬在半空的手慢慢收回身侧，思索了一会儿，一本正经的说：“还是要对象的。”
他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惹得张心悦心里忍不住一闷，忍不住的赏了他一个白眼，侧身从罗畅身边走过，进了主卧。
罗畅大喇喇地倚着门框，看着屋里缓缓踱步、时不时四处张望的倩影，放空自己。
有张心悦在的话，根本轮不上他动脑子，只用在需要人力的时候及时顶上去，在案情简报的时候紧跟她的思路做一个合格的支持者。
她说的都是对的，谁提意见就是谁错了。起码她当个顾问的几年里，他罗畅的破案率居高不下，都是她的功劳。
主卧带独立的卫生间，里面有两个人背对着门在喷洒药剂。
许是察觉到有人在观察，一人回头看到就看到了往里探头的张心悦，赶紧退出来，眼睛一弯，“心悦怎么来了？”
说话的是技侦的主任，汪志森，是曾经张心悦父亲的老搭档。他从口袋里递过来一个新的口罩，“先带上。”
张心悦道了声谢，乖巧地接过来，清脆的叫了一声，“汪主任。”
汪志森刚才一直在里面采集线索，并没有听到罗畅介绍张心悦回警队的事情，听到张心悦的称呼稍微一愣，马上就老练的把事情猜了个大概。
他余光已经看到罗畅就站在主卧门口，满是训诫地瞪了他一眼。
察觉到投射过来的凶狠目光，罗畅满是委屈的一摊手，意思和他无关，窘态十足。
“噗嗤。”张心悦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她轻轻地捏着汪志森的衣角拽了拽，“不管他的事。”
对于这些叔叔伯伯，没有什么比撒娇更有用的了，为了避免在她回警队的事上再做纠缠，张心悦主动开口问：“汪主任，是在做血迹检查吗？”
听到问话，汪志森丢了一个你小子小心点的眼神给罗畅，转头过来和顺地回道：“整个屋子都被保洁打扫过，并且是使用了含有次氯酸的消毒液，所以排查起来干扰很多。”
张心悦点点头，这个结果是在她意料之中的。鲁米诺遇到血迹会发出蓝色的光，但是遇到次氯酸残留会发出更强烈的荧光，遮挡住血迹的光亮，她刚刚在公共卫生间的角柜里，发现了含有次氯酸的消毒液。
毛言给保洁的酬劳很大方，阿姨肯定会更加卖力的干活，避免自己被雇主换掉，边边角角都打扫到，这是最近本的职业操守。
赵莫兰肢解的现场还没有找到，但是根据对毛言的排查，他并没有什么秘密的去处，所以卫生间一定是最好的操作间，血迹、迸溅的皮肉都可以顺着下水道，冲到城市的主管道里。
“下水道入口呢？”张心悦猜到了结果，但还是不死心的问。
汪志森无奈地摇头，眼神又暗淡了几分，“干扰太大了。这种情况起码要等一个周以上，等次氯酸的残留逐渐挥发消散。”
可惜时间来不及了。
此时，罗畅的手机突然响起，接起来简单的“嗯”了几声，挂断后他朝屋里的张心悦做了个手势，独自离开。
明白他有话要对自己说，张心悦朝汪志森笑了笑，说了声不打扰他工作了，追着罗畅来到客厅。
“有发现。”迎着张心悦疑问的目光，罗畅主动为她解惑，“白枫刚带着人去了地下室，发现了卡钳和绳索。”
张心悦马上接口，“那走啊。”
“好。”
俩人搭乘着电梯下到负一层，刚出电梯门就看到对面的储藏间敞着门，有几个身影在里面。
那几个人平排站立，似乎在端详着什么，还在小声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