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罗畅附和。
昨天刚刚把毛言列为重要的嫌疑人，但前期的调查，和他根本没有正面的交集，他不会因为心虚而离开，并且之前行程的安排是做不得伪。
残肢的发现是个意外，却说明抛尸人绝对不是地道的河阳人。纵贯河阳东西的三条河，在雨季的时候流速迅猛，但下游地势平坦，每年新闻里都会报道冲出了稀奇古怪的东西。雨季的时候往河里抛尸隐藏证据，恐怕连他自己都想不到会发现的这么快吧。
赵莫兰明明和他关系匪浅，甚至一直隐瞒着他的存在，为什么要杀赵莫兰呢？但凡是渣一点，按照行程一走了之不就可以了？
张心悦神色一紧，想到了一种可能，“罗畅，去查一下毛言在海外求学时候的经历。”
“时间不太够了。”罗畅提醒道，还有十几个小时就到释放毛言的时间，根本来不及调查大洋彼岸的事情。
“不，只需要发邮件到校务管理处以及他的导师，获取一下他求学生涯的记录就行。”张心悦淡然的说。
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料，那他的动机也许就可以说的通。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罗畅用力掐了掐眉头，驱散了一点疲倦，开始介绍昨天查到的其他情况。
武警退役的白枫，擅长摸爬滚打、登高下河，他在三楼的窗户的防水沿下，找到了没有被雨水冲刷的半枚掌印，经过对比和受害者右手的掌纹一致。
这个发现可以确定，赵莫兰确实借助工具从楼梯外出升空过。
而唐磊对小区监控的重新排查，并没有发现毛言驾车出门的时候，没有藏人的迹象。这还是要多亏了紫玉花园物业安装的摄像头都是超清的，才从车身减震的高度以及轮胎的压痕判断而来。
所以，凶杀和分尸的现场，很有可能就在毛言家中。
“值班局长正在签发了搜查令，等会儿我就过去。交通队也传来了毛言驾车的行动轨迹，除了正常的生活，在赵莫兰消失后，他曾经多次去过河畔公园。”
张心悦此时已经脱下浴袍，站在衣柜前，挑选今天的衣装。她用手指挑着一件粉白的缎面衬衣，突然轻笑了一声。
罗畅被她突然的笑声所迷惑，有些迟疑地问道：“怎么了？你在笑什么？”
张心悦一点小心思突然不合时宜的涌上心头，她带着一丝赧意，俏生生的问道：“今天想看我穿什么？裙子吗？”
“呃...”罗畅眸光一敛，脑中开始不受控制的乱想，借着手机给的胆子，他犹豫了几秒才说出答案。
听到答案后，张心悦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显然对罗畅的答案很欣怡，脸颊微微发烫。但想到罗畅根本看不到，索性也就敞开了心思。
一段小插曲并没有打断两人原本的交谈，罗畅继续介绍昨天的发现。刘和之所以能查到毛言的行程，完全是因为在和物业管家交谈的时候，被路过的保洁大妈听到，大妈热情的加入了俩人家常式的对话。
大妈说自己每个周都上门两次给毛言打扫卫生，昨天是最后一次，毛言说他要出国了，暂时不需要再来了。大妈描述的时候带着遗憾，显然毛言给的酬劳并不少。
刘和在朝队里汇报了毛言的行程安排，顺着大妈的聊兴，八卦的追问毛言的个人生活。
大妈说，毛言自己独居，在家中打扫的时候从来没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以前家里还有只猫，自己每个周的保洁工作，其实很多就是处理猫毛。前两天不知道怎么就死了，还是自己在小区楼下挖了个坑埋的。
“因为这事，大妈美滋滋的又领了一个红包。”
对着镜子转了一圈，张心悦很满意。此时罗畅情况也介绍的差不多了，她干脆利落地说：“情况我大致解了，我们在紫玉花园碰头吧。”
不理会好像还要说什么的罗畅，张心悦直接被挂了电话。思索了一会儿，直接拨通了另一个电话，没多久就听到了一个中年男人爽朗的笑声。
“小悦啊，怎么有时间给师兄打电话了？”
隔着听筒都能听出电话里男人的亲近之意，张心悦抿嘴笑了笑，“丛亭师兄早啊，发了点事情，想麻烦一下老师，借一下虎皮。”
张心悦的老师费老，在省公安厅讲学指导工作，是国内研究刑事学方向的泰斗。当年本科旁听了费老的课，一次放飞自我的课后作业，被费老亲自批改。认为她在犯罪研究方面有过人的天赋，是可以继承自己衣钵的传人。在亲自下场劝导无果后，跑到当时校长的办公室，要替她转专业。
那个平时板着脸，严肃的像老学究一样的老头，张心悦课后去拜访他，都笑呵呵把早准备好的苹果给她，一脸的慈祥。连跟着他做研究的那些弟子，都知道这个小师妹备受老师疼爱，尤其作为费老秘书的丛亭，更是经常听老师念叨自己这个师妹。
张心悦言简意赅的把赵莫兰的案子说了一下，捎带着提了一嘴罗畅现在的处境。
从亭静静地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这事不麻烦，老师这里一直给你留着位置，你可以作为讲学团队的一员，临时到河阳参与一些指导工作。”
他说完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可是现在掺和进去，对你百害而无一利，要不要再等等？”
丛亭跟着费老多年，老成练达，八面逢源，一眼就看到了张心悦的打算。
作为省里的指导专员介入案子的调查，就算是出了问题，地方上也不能问责她。同样警队可以把脏水破到她的身上，从而保全自己的下属。
说白了，小师妹这是以身入局，名正言顺的去抗雷。
张心悦也听出了丛亭的心思，想也没想就回绝了。如果现在置身事外，等这个阶段尘埃落定，之后再以指导组的名义进驻警队。
这事啊，就是怕对比。
你做不成，我去做成了，就会显得我这次做的更好。
“来不及了呀，师兄。”张心悦轻轻地说，干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请求。
“为了姓罗的小子，值得吗？”丛亭反问。
费老在警校也开了几门课，大部分都是弟子们去授课，丛亭当年也教过罗畅，知道他和小师妹的关系匪浅。
“师兄你别乱说。”
张心悦听出了丛亭口气里的情绪，知道他也在为自己被罗畅撵出警队的事情不平，心中郁闷不已。
我都不在意了，你们还揪着不放做什么。
张心悦语气坚定地说：“我只是不想那个小姑娘在那个年纪，就死的不明不白。”
当年，刚考上警校的行远，也拍着胸脯和她说过同样的话。
那时的他，更加的坚定、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