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万马奔驰,大地震颤,凛然煞气激荡,笼罩着袁军列阵。
鞠义双眸如火,死死盯着不远处的白色巨浪,待其距离列阵只剩十余步时,眸光激射出万丈凶芒,作战意志顷刻间推向顶峰。
“扬尘!”
鞠义扯着嗓子呼喊。
下一个瞬间,巨大精铁盾牌之下跃起数百猛士,早已备好的沙包在这一瞬清扬而出,迷乱了白马义从的视野。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如惊雷般平地乍起。
两侧的千张弓弩手应声而动,振弦之声不断响起,此起彼伏,经久不息,一支支箭矢如同流星般攒射而出,毫无半点花哨地飞入烟尘之中。
袁军士卒虽然看清楚激荡烟尘中发生了什么,但接连不断的嘶吼声、哀嚎声、恸哭声、马鸣声,足以证明战场是何等的惨烈。
毫无疑问。
袁军士卒训练有素,精通射术,换队交接几无缝隙,那漫天的箭雨一轮接着一轮,竟似没有中途停顿过。
尘埃落,入眼尽是鲜血、横尸!
精铁盾阵之外,好似成了人间地狱,断肢残臂遍布。
坐镇中军的袁绍猛地一拍大腿,好似宣泄了多年以来的愤怒似的,朗声喝彩,脸上遮掩不住的兴奋。
还没等严纲从死亡巨浪的阴影中回过神来,鞠义动了,拎着双耳铁戟,扯着嗓子,狞声呼喊道:
“弟兄们,冲啊!”
“诛杀严纲!诛杀袁绍!”
“杀—!”
刹那间,喊杀声震天响起,面前的精铁盾牌齐刷刷一横,乌泱泱的先登营士卒宛如嗷嗷叫的野狼般,有进无退,奋勇冲杀。
噗!噗!噗!
先登营士卒出手极其干脆,而且一出手便是杀招,前排残留的白马义从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先登营一戟枭首,当场诛杀,整个过程如同蜻蜓点水般,潇洒惬意。
先登营士卒原本便是从各军中挑选出来的百战勇士,如今又经历了鞠义魔鬼般的训练,一个个尽皆是如狼似虎的锐士。
如果说白马义从是天降的银光宝剑,那么先登营士卒便是来自九幽冥界的阴兵阴将,乌黑的精铁战甲在曜日下竟不反光,彷佛泼墨般的浪潮席卷,鲸吞了银光。
最为致命的是......
这股墨色的死亡巨浪速度奇快,踏尸而行,健步如飞,双耳铁戟左右呼啸,挨着人人死,触着马马亡,当真恐怖至极。
别说是正在面对他们的白马义从,便是后方坐镇指挥的公孙瓒,也不由地瞪大了双眼,惊出一身冷汗。
“这......”
“这怎么可能?”
公孙瓒心里咯噔一下,眼瞅着先登营士卒奋勇狂追,没了速度优势的白马义从,在他们面前,宛如一群待宰的羔羊,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彷佛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白马义从竟宛如割麦般倒下一茬,硬生生被如同墨染的先登营吞噬殆尽。
咚!咚!咚!
咚咚—!
还没等公孙瓒从愣怔中回过神来,袁军热烈豪迈的战鼓声乍然响起,好似惊雷般,一声声直入云霄。
随后,两翼早已恭候的骑兵发出一阵高亢嘹亮的嘶鸣声,好似决堤的洪水般,直朝着白马义从席卷过去。
虽说袁绍帐下的骑兵战斗力相差甚远,但此刻白马义从的士气跌落至谷底,绝大多数的白马义从士卒陷入慌乱之中,难以稳定阵脚,形成有效反击。
面对这股突如其来的死亡巨浪,白马义从已经彻底崩溃了,原本齐整的骑兵队变成了一团恐慌与惊惧的集合,幸存者们只想尽快逃出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
噗!噗!噗!
眨眼间的功夫,袁军骑兵好似大钳子一般,死死地钳住了白马义从,为鞠义的先登营创造出绝佳的追杀环境。
“冲啊!”
鞠义猛地挥舞铁戟,蓬的一声,斩掉一个白马义从的脑袋,鲜红的汁液从其脖颈出喷涌而出,溅撒四方,恐怖至极。
但鞠义的脚步却是丝毫不停,他猛地一瞪地面,整个人顿时如同炮弹般弹射而出,凌空舞出一道寒光,再次诛杀一个白马义从士卒。
在鞠义的率领下,先登营士卒各个如狼似虎,爆发出比平常训练时,还要强悍十倍,甚至是数十倍的恐怖战力。
“撤退!快撤!”
公孙瓒彻底懵逼了。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明明之前碰着白马义从,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可现在不仅正面硬刚白马义从,甚至还将其正面击溃,简直是不可思议。
此刻的公孙瓒悔得肠子都快青了,刘备的谨慎小心是正确的,袁绍此贼的确做足了准备,否则绝对不会逼他们来战。
这样的布阵方式,明显便是针对白马义从来的,若不是因为断粮,公孙瓒岂能没有丝毫顾及,便命令严纲引兵冲阵。
当然!
如果仅此而已,还自罢了。
但偏偏,袁绍的步卒比他想象中凶悍太多,一个个好似从炼狱中归来的勇士,明明只是步卒,但冲杀起来,竟必野兽还要凶悍。
眼瞅着白马义从遭受重创,公孙瓒实在是难以接受,想着还有刘备接应,这便最终下定决心,撤军以自保。
叮!叮!叮!
叮叮—!
然而......
当清脆的鸣金声响起的刹那,袁绍内心悬着的石头彻底放下的同时,汹汹战意同样燃烧起来,宝剑怒指长空,声嘶力竭:
“全军出击,给我追杀公孙瓒,此贼不死,必然复来!”
“杀—!”
乌泱泱的袁军士气齐声怒吼,喊杀声如煌煌天威,摄人心魄。
一时间,骑兵、弓弩手、长枪兵、剑盾兵,尽皆挥舞着兵器,向前狂冲,好似一股滔天巨浪席卷,誓必要将公孙瓒大军全部吞没。
“撤退!快撤退啊!”
“速速撤退,切莫恋战!”
“弟兄们,速速撤军,不得有误。”
“......”
公孙瓒俨然已经被这一股恐怖的巨浪吓懵了,纵马朝着界桥方向狂飙,可等到了跟前,他才发现界桥太过狭窄,根本容不得如此多的士卒有序通过。
狭窄的桥面上,众士卒摩肩接踵,争先恐后,却更令通行的速度降低,后方的队伍挤成了一团,只能眼睁睁看着袁军士卒追杀而来。
“该死!”
公孙瓒气得咬牙切齿。
他回头瞥向滔天巨浪般的袁军,对方在兵力上原本便占据绝对的优势,若是当真承受这样的进攻,估摸着真的要全军覆没不可。
尤其现在,白马义从已经被袁军击溃,实在是难以阻止其有效的反击,公孙瓒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蚕食自己的部队。
“切莫慌张,有序撤退!”
“切莫慌张,有序撤退!”
“......”
公孙瓒拎着宝剑,扯着嗓子怒吼,但现在的军队早已混乱,没有人能在面对数十万大军时依旧保持镇定。
希吁吁—!
正在这时,清河侧向狂飙而出一支精骑,为首者手持两柄宝剑,耀武扬威杀来,一个猛子直接扎进了袁军。
在其身后,一个赤面长髯将挥舞着青龙偃月刀,左一刀横扫千军,右一刀力劈华山,轻而易举便从侧向撕开个口子。
又有一个黑面短髯的莽汉,掌中丈八点钢矛挥舞起来,好似卷起一阵狂风,伴随着断肢残臂、鲜血飞溅,吼声如雷,杀伐果决。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桃园三基刘关张。
刘备麾下兵马虽然不多,但各个皆是精锐,而且他们从侧向杀来,极大的缓解了公孙瓒面临的压力:
“伯圭勿忧,刘备来也!”
“杀—!”
噗!噗!
纵马驰骋之间,剑随身走,舞动寒光,鲜血飙溅。
刘备乃是幽州涿郡的游侠,自幼修行剑术,又经历过数百次战斗,剑术早已是炉火纯青,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
“玄德—!”
公孙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扯着嗓子呼喊:“弟兄们,援兵已至,速速稳住阵脚,徐徐撤军,不得有误。”
“子龙—!”
公孙瓒大声呼喊:“配合玄德,稳住后方。”
本是银盔银甲素罗袍的赵云,此刻俨然已经浑身浴血,不过这些鲜血不是他的,而是袁军士卒的鲜血。
赵云一手持枪,一手握剑,远者枪挑,近者剑杀,纵马驰骋之间,接连诛杀数十个袁军士卒,竟无一人是他的对手。
“好一员虎将!”
即便是正在酣战的刘备,也不由地被赵云的神勇震惊,有此人在,或许公孙瓒当真可以逃过一劫,未尝不能继续与袁绍作战。
“云长、翼德,尔等从侧翼进攻。”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