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一万石粮草,到期只归还一万一千石粮草?这利息似乎也不是很高啊,我还以为至少可以得两成利息。”
“你可不能这么算,毕竟粮食多存放一年,至少会贬值一成,这里外一核算,应该算是两成的利息。”
“你核算的还少了一部分,官府归还的粮食,应该是本年度的新粮,若是再加上新粮食的溢价,应该是三成左右的利息。”
“没错,应该加上这一点,若是三成左右的利息,倒还是蛮不错的,毕竟粮食放在粮仓里面,可是不会下崽的。”
“听着的确非常不错,据说冀州的袁绍为了打仗,粮草可是直接索取,至于会不会归还,还是个未知数呢。”
“对对对,还有豫州的袁术,这小子更狠,若是不提供粮草,肯定会搜集你的罪证,而后绳之以法,手段阴狠着呢。”
“跟袁绍、袁术相比,刘郡守竟然是以发行债券的方式,而且还给咱们利息,这样的官府到哪里找啊?”
“......”
虽然,各大士族表面上过得非常好,但实际上,他们的压力同样很大,尤其碰到袁绍、袁术这样的家伙,简直与强盗没什么两样。
也正是因为士族掌握了大量的钱粮资源,因此才会被他们盯上,想尽一切办法,把你手里的东西,变成他手里的。
袁绍的手段相对还会和谐一点,可能许你个官职,来换取粮草之类的支持,亦或者给你经商上提供一些便利,给你的竞争对手穿小鞋,掣肘他的发展。
但袁术的手段,就暴戾许多了,直接瞄准大户开宰,杀一儆百,随后便是光明正大的要钱要粮,不对,应该抢钱抢粮。
当然!
这样的手段虽然暴戾一点,但对于袁术而言,也有莫大的好处,可以快速树立起自己的威信,好能尽快整合资源。
若是接下来,袁术能够转变态度,对境内的士族稍微好一点,造成的不良影响,或许还能消除,但这小子有些上瘾,隔段时间便割一波韭菜,因此境内士族有些怨声载道。
与之相比,刘铄的手段简直不要太友好,不仅借钱粮有利息,而且借旧粮还新粮,对于兖州境内的各大士族而言,收益不比自己亲自干要小。
既如此......
何必要亲自下场呢?
陈泰简单核算一番后,深感有利可图,试探性问道:“刘郡守,您这次为何只发行六十万石的债券,兖州各大士族若是平摊下来,怕是才一家一万石而已。”
檀敷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没错!如此一来,势必某些士族是买不到债券的,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太公平?”
刘铄没想到事情的进展,比他想象中要好上太多,当即解释道:“发行债券可不能随意乱发,官府需要根据东郡、陈留的情况,评估当年的粮产收入。”
“必须要保证当年的税收,能够覆盖债券本年度发行的本息,而且还要能够满足一些额外的官府投资。”
“这六十万石的债券,是经过官府严密核算过的,若是超出太多,只怕未必能够归还,如此一来,官府信誉必然受损。”
陈泰眼前一亮,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有道理,刘郡守思虑严谨,老朽佩服。”
檀敷恩地一声点点头:“刘郡守如此负责,没有胡乱发行,倒是让老朽更加满意。”
“没错,这债券的确比我想象中可靠多了。”
“今年东郡的开荒屯垦,比我预想中好多了,官府归还本息,肯定没问题。”
“我对这债券也比较有信心,若是两万石的债券,我高堂家倒是可以购买。”
“我濮家也愿意购买一些。”
“还有我张家。”
“......”
刘铄内心狂喜,但面上却依旧保持镇定,他摆手示意荀彧上前:“文若。”
荀彧立刻带着债券上前,取出其中一张交到刘铄手中:“主公。”
刘铄颔首,示意其候在一旁,随即举起手中的债券,介绍道:“诸位,这便是我东郡发行的债券,乃是由最新的纸张制造工艺而已,大汉绝无仅有。”
“此外,上面还会加盖郡守府的打印,以及由宫廷的画师侯其绘画的图案,正中的内容便是债券的面值。”
“比如这一张债券,乃是一万石的面值,上面便以特殊字体写着一万石的字样,而在旁边则有起止时间、利率等。”
“......”
刘铄仔细将债券介绍给众人,随后命人带着债券,展示给兖州士族:“诸位可以瞧瞧,这份债券不记名,因此必须要保存好,届时期限一到,便可来官府兑换粮草。”
“如此设计的目的,是害怕诸位可能继续粮草,但期限却未到,尔等私下里可以交易,官府绝对不管出手制止。”
虽说这是东郡发行的债券,但在某种意义上而言,已经具有了一定的纸币交易功能,同样可以为以后纸币的发行,打下坚实的基础。
只不过......
这债券的面值与其实际的成交价格不同,而且目前充其量只能在士族内部交易,不可能普及到普通百姓。
但只要这债券能够买卖,便已经具有了一定的纸币交易功能,先将纸币的概念灌输进去,那么接下来发行纸币,便容易多了。
满座兖州士族只知道纸张价格极高,而且上手触摸债券,更知晓债券纸张甚至比东郡纸,还要高出一大截子,顿时万千感慨:
“这债券用纸的质量极高,远非东郡纸可比,上面的图案也极其精美,不愧是宫廷的画师创作,果然厉害。”
“债券能够私下里交易,这一点的确很好,万一咱们急需要粮草,也能够周转,刘郡守果然是深谋远虑。”
“如此债券,堪比黄金,这笔买卖肯定划算,不管怎样,这次我张家一定要多买一些,权当是帮助官府渡过难关了。”
“这债券既然可以流通,岂不是能在东郡、陈留使用了?如此一来,与别的商贾做生意,岂不更加方便了?毕竟是有官府作保的。”
“恩,有道理,我怎么没有想到?”
“哈哈,刘郡守果然奇思妙想。”
“我高家要购买五万石。”
“我陈家要买六万石!”
“还有我张家,也要购买。”
“......”
彷佛仅仅只是一刹,便有兖州士族当堂宣布购买,而且出手便是数万石,态度积极,颇有争抢之状。
这一幕,即便是上首落座的郑玄,也不由地暗自敬佩,明明是一些肮脏的金钱交易,但落在他的眼里,却显得如此高尚:
“子明果然非同凡响,如此融资的手段,必可令东郡渡过难关,只要过了今年,想来东郡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是啊。”
即便是蔡邕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惊叹:“子明此举,无异于花未来的钱,办今日之事,至于其中的利息,只要能控好,便毫无问题。”
边让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此前我还担心东郡难以渡过这最艰难的日子,但不曾想,竟被子明如此轻易,便解决了。”
“不可思议!”
边让佩服得是五体投地:“实在是不可思议。”
甚至,便连颍川名士荀爽,也深感敬佩:“东郡今年的开荒屯垦规模极大,想来收成一定会很好,只要能渡过这半年难关,未来必定愈加安稳。”
“只要东郡能够安稳,那么书院便可安稳,只要书院能够安稳,天下学子便可安稳,如此一来,不论外界如何骚乱,东郡可稳如泰山。”